吉林市中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像是要钻进骨头缝里,与走廊里飘来的廉价烟草味混合,形成一种让人头昏脑胀的独特气息。
三人病房被硬生生塞进了七八条汉子,空气浑浊得像个密封的烟灰缸。
病床上,刘猛脸色惨白如纸,半靠着床头。他不敢有大动作,裤裆里那片区域,只要稍微一动,就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感,提醒着他昨天是如何在阴沟里翻了船。
“都安排好了?”他接过小弟递来的烟,声音因虚弱而嘶哑,却强行拧出一股狠劲。
“猛哥,您就瞧好吧!”一个叫粪球的小弟挤到床前,唾沫横飞地比划,“咱们自己兄弟二十多个,我另外又叫了十几号人,都是敢下死手的!家伙都备好了,在大广场那儿布了个天罗地网,就等王啸天那孙子来投胎!”
“妈的!”刘猛猛吸一口烟,仿佛要将胆气从烟雾中吸回体内,“今晚,他只要敢露面,老子要亲手把他四肢打断,再把他那张脸划成渔网!”
“猛哥!”旁边一个脑袋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双怨毒眼睛的,正是被王啸天用酒瓶开了瓢的麻子。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废了他之后,他那个新媳妇儿……嘿嘿,也得让兄弟们开开荤,尝尝大学生是啥滋味!”
病房里顿时响起一阵猥琐的哄笑。
麻子正说得起劲,意淫的表情扭曲了他本就丑陋的脸。
突然——
门外所有的嘈杂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
前一秒还人声鼎沸的走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病房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轰!!!
病房那扇薄木门,仿佛被一头蛮牛用犄角狠狠撞上,整个门板向内炸裂开来!木屑和门轴的零件四处飞溅,一个离门最近的小混混被门板扫中,惨叫着飞了出去,撞翻了一张椅子。
在门口弥漫的烟尘和逆光中,站着两个身影。
一个,身材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两口幽深的古井,平静无波,却能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另一个,如同一座铁塔,堵住了门口所有的光线,他手里提着一个用报纸裹着的长条物,浑身散发着一种野兽般的压迫感。
王啸天。
大胖。
“聊得……挺热闹啊。”
王啸天迈步走进病房,他的脚步很轻,却像战鼓,每一步都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哗啦啦!
刚才还围在床边的流氓们,像被惊扰的鬣狗群,本能地向后退去。有人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有人握紧了床头的玻璃水杯,却没一个人敢上前。他们把病床上的刘猛和旁边的麻子,瞬间隔离成了一座孤岛。
“王……王啸天!”麻子又惊又怒,声音都在发颤,“你他妈……你敢来这儿?!”
王啸天没看他,目光越过所有人,径直锁定了病床上的刘猛。
“刘猛,我来了。”他语气平淡地像是在打招呼,“你说今晚十点,大广场。我等不及,所以提前来拜会一下。怎么,不欢迎?”
“你他妈不讲规矩!”病床上的刘猛彻底慌了。这里是他的“安全屋”,现在却成了对方的“狩猎场”。他强撑着坐起来,色厉内荏地吼道,“兄弟们!给我上!砍死他!今天谁把他放倒,我给谁一万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两个离得最近的混混对视一眼,贪婪压倒了恐惧。一人手持水果刀,另一人抡起一把椅子,怪叫着从左右两侧扑向王啸天。
麻子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从腰后摸出一把弹簧刀,“噌”地一声弹出刀刃,嘶吼着直刺王啸天的胸口。
三面夹击,空间狭小,避无可避!
就在刀尖即将触及王啸天的一瞬间——
一直沉默如山的大胖动了!
他没有去管左右两侧的攻击,而是向前踏出雷霆万钧的一步,巨大的身躯像一堵城墙,直接将王啸天护在身后。同时,他手中那根用报纸包裹的铁管,“呼”的一声撕裂空气,没有丝毫花哨,以最简单、最暴力的姿态,横扫而出!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抡着椅子的那个混混,他的小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外弯折,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发出的惨叫被剧痛堵在了喉咙里。
“铛!”
另一边,持刀混混的刀尖还没碰到大胖,手腕就被铁管的末端狠狠砸中。水果刀脱手飞出,他的手腕瞬间肿胀起来,骨头仿佛已经碎成了渣。
一招,只用了一招,大胖就废掉了两个人的战斗力!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那个平日里憨厚懦弱的胖子,更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打手,专门攻击关节和四肢,只求致残,不求致命!
而正面,王啸天动得更快。
在麻子冲来的一刹那,他不退反进,身体微微一侧,精准地躲过刺来的刀锋。左手如铁钳般扣住麻子持刀的手腕,向外一拧!
“啊!”麻子痛呼一声,手腕被别住,弹簧刀“哐当”落地。
王啸天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右手成拳,没有打脸,而是照着麻子缠着绷带的脑袋,狠狠地来了一下!
砰!
这一拳,力道十足,声音沉闷。
麻子新伤加旧伤,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眼冒金星,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王啸天顺势抬起膝盖,猛地撞在他的下巴上。
“咯”的一声,麻子仰头栽倒,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动静,血从绷带的缝隙里更快地渗了出来。
兔起鹘落,电光石火!
从三人围攻到三人倒地,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
剩下的五六个流氓,手里的家伙都快握不住了。他们看到的是什么?是一头冷静精准的狼,和一头狂暴凶猛的熊!这不是打架,这是屠杀!
“现在,轮到你了。”
王啸天踩着满地的狼藉,一步步走向病床。大胖将铁管往肩膀上一扛,目光森然地扫视着剩下的人,那帮混混顿时像被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忘了。
“别……别过来!”刘猛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想从床的另一边下去,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王啸天懒得再废话,一步跨上病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嗷——!”
他抬起脚,没有踹要害,而是狠狠地踩在了刘猛那只打着石膏的腿上!
石膏应声碎裂,骨头错位的剧痛让刘猛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他像一只被钉在案板上的鱼,疯狂地扭动着,却无法挣脱。
“疼吗?”王啸天蹲下来,用手里从大胖那拿过的铁管,轻轻拍打着刘猛的脸,“烧我家房子的时候,打我爹的时候,想过会疼吗?”
“我错……我错了……天哥,王哥!我赔钱!我赔!”刘猛涕泪横流,彻底没了半点“大哥”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