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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刀疤嘴”的战书

江湖血路 快乐小山炮 3889 2025-12-24 15:39

  马大嘴来了。

  他不是帅,也不是酷,而是凶!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敞着怀,露出里面黝黑精壮的胸膛。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用一根布条随意地束在脑后,脚上蹬着一双千层底的黑布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像一头在黑夜里巡视领地的孤狼。

  他没有戴墨镜,因为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就是他最强的气场。而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那张脸。从他的右边嘴角,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狰狞地向上延伸,几乎将他的半张脸撕裂,最后消失在鬓角的乱发里。这道疤,让他说话时半边嘴唇无法完全闭合,看起来就像一张永远在狞笑的“大嘴”——这,就是他“马大嘴”绰号的由来。

  他身后只跟了两个同样精悍的汉子,三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拥挤不堪的医院二楼走廊。

  此时的走廊里挤满了西大街的混混儿,一个个牛逼轰轰,唾沫横飞地吹嘘着刚才的“战绩”。

  马大嘴的出现,像一块巨石投入了池塘,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那不是……马大-嘴吗?”

  “他来干啥呀?带这么俩人,来找事儿啊?”

  彬彬和大迪,仗着自己现在是王啸天身边的“红人”,立刻带头迎了上去,几十号人呼啦啦地将三人围在了中间。

  “马大嘴!你他妈还敢来?”大迪指着马大-嘴的鼻子叫嚣,“信不信老子让你今天横着出去!”

  “弄死他!给天哥报仇!”彬彬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然而,马大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一包劣质的“大前门”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他身后的一个汉子立刻掏出火柴,“刺啦”一声划着,恭敬地为他点上。

  马大-嘴深吸了一口,然后对着大迪的脸,缓缓地、极具侮辱性地吐出了一个又浓又大的烟圈。

  烟雾缭绕中,他那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仿佛不是对眼前这群人说的,而是在自言自语:“一群没断奶的娃娃,也学人出来混社会了?”

  这轻蔑的态度,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我操-你-妈!你说谁是娃娃?”

  “兄弟们,干他!”

  几十号小混混儿吵吵嚷嚷地就要往前挤。

  “吵吵啥呀?”

  就在这时,杨大春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过来了。他分开人群,走到马大嘴面前,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剑拔弩张,反而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摇头晃脑地吟诵了起来:

  “大嘴兄弟深夜来,不知有何话要掰?西街好汉都在此,劝君莫把浑水蹚!”

  这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诗一出,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西大街的混混们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马大-嘴更是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梳着大背头、一本正经吟诗的“文化人”,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只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他妈……有病吧?”

  “大嘴啊!我是杨大-春!”杨大春丝毫不在意,反而热情地自我介绍,“咱们之前喝过酒的,不记得了?”

  “哦……想起来了。”马大嘴的眼神越过他,扫视着他身后那群小混混,“我兄弟‘发哥’,现在还在抢救室里躺着,生死未卜。我这个当大哥的,过来看看他,顺便……讨个说法。有问题吗?”

  “你……你只是来看看?”

  “不然呢?”马大嘴笑了,那道刀疤因为这个笑容而显得更加恐怖,“这是你们的地盘,我带这俩人,是来补刀的,还是来送死的?”

  “操,谅你也不敢。”杨大春被他的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只能顺着台阶下,挥了挥手,让堵路的小混混儿们让开。

  马大嘴叼着烟,背着手,在虎视眈眈的几十号人当中,闲庭信步般地走了过去。他先是走到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发哥”,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来,转身朝杨大春问:“王啸天呢?”

  “你要干啥呀?”杨大春紧张地问。

  “我兄弟在里面半死不活,他也在里面躺着。我去看看他,顺便跟他聊聊。怎么,怕了?”

  “行,我带你去。”杨大春不太敢再跟他装逼,老老实实地把他带进了王啸天的病房。

  此时的病房里,王啸天躺在床上,许艳正用热毛巾给他擦脸。大胖、浩子和许冰,则像三尊门神,守在病床周围。

  “谁?”看到杨大-春带进来一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刀疤脸,大胖立刻警惕地喝问。

  “他……他是大铁桥的马大嘴。”杨大春故作轻松地介绍着。

  “操!”大胖怒吼一声,猛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半尺长的杀猪刀,直接抵在了马大嘴的腰上。

  “你还敢来?我他妈现在就整死你!”浩子眼神阴冷,三棱刮刀瞬间出现在手中。

  “弄死他!”许冰也红了眼,拔出了匕首。

  马大嘴身后的两个汉子也立刻将手伸进了怀里,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都别冲动。”病床上的王啸天,虚弱但清晰地开口了。

  “让他过来。”许艳也说话了,她放下毛巾,直接站起身,挡在了王啸天的病床前,像一只护崽的母狮,用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马大-嘴。

  “王啸天是吧?”马大嘴推开了挡路的大胖,大踏步上前,先是看了一眼王啸天惨白的脸,又看了一眼挡在床前、毫无畏惧的许艳,那道刀疤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不错,有种。你这个媳-妇儿,也够劲。”

  “有事说事儿。”王啸天淡淡地回应。

  “行,那我就按道上的规矩来。”马大嘴伸出三根手指,“三件事。第一,我兄弟‘发哥’,现在还在里面抢救,能不能活过来还两说。这笔账,得算。第二,我那十几个兄弟,被你们打残了,医药费、营养费,你得出。第三,我兄弟差点死了,我这个当大哥的面子,也折了。这面子,你得给我找回来。”

  “第一条,你兄弟先动的手,他落得这个下场,是他活该。第二条,医药费,我包了。”王啸天依然很淡定,“第三条,你想要个什么说法?”

  “简单。”马大嘴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捅了我兄弟十几刀,差点要了他的命。那我就要你身上十斤肉!明天晚上,还是这个点。西大街和我们大铁桥,中间有个废弃的货运站。你一个人来,我带十个兄弟,手里拿着刀等你。你敢不敢来?你要是能从我们十把刀下活着走出去,这事儿,一笔勾销!”

  这不是约架,这是要王啸天的命!

  “行啊!”王啸天笑了,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缠满绷带的身体,“马大嘴,你好好看看我。我这个B样,你觉得我明天能去吗?你这是欺我西大街无人?”

  “我不管你能不能去。我只知道,战书我下了,你要是不接,以后整个吉林市的道上,都会说你王啸天是个怂包软蛋!”马大嘴转身就走,临出病房的时候,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明天晚上十点,废弃货运站,我等着你。不来,后果自负!”

  话音未落,马大-嘴就带着他那两个小弟出去了。

  “放他们走。”病房里,许艳冷冷地发话了。

  马大-嘴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一眼许艳,那道刀疤咧得更开了,眼神里充满了玩味和挑衅,然后,潇洒地走了。

  等马大-嘴走后,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嫂子,这他妈是鸿门宴啊!明摆着是要天哥的命!”许冰急得直跺脚。

  “十个人,十把刀,天哥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大胖也急得满头大汗。

  “小天,要不……咱们报警吧?”杨大-春犹豫地说道。

  “报个屁警!”许艳猛地一拍桌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冷静和锐利,开始条理清晰地部署:

  “浩子,你现在就去把兄弟们都叫回家,别在医院待着,影响不好。告诉大家,都回去好好睡觉,养足精神。就说天哥没事,让大家放心。”

  “嫂子,那明天晚上……”浩子不解地问。

  “明天晚上的事,我来安排。你只管安抚好兄弟们的情绪。”

  “好嘞!”浩子领命而去。

  “哥。”许艳又面向许冰。

  “咋地?”

  “你路子广,马上去联系收废品的、跑运输的,不管用什么法子,借也好,租也好,明晚八点之前,给我凑齐两辆能开的农用三轮车,要车况最好的那种!”

  “两辆?要那玩意儿干啥?”

  “让你去就去,别废话!”

  “哦!”许冰虽然不解,但还是领命而去。

  “大胖。”

  “哎,嫂子您吩咐。”

  “天亮以后,你干两件事。第一,你去屠宰场,找相熟的师傅,给我弄十二把最锋利的杀猪刀,要带血槽的那种!第二,你再去一趟,买十二件一模一样的黑色夹克衫!”

  “嫂子,马大嘴说他带十把刀,咱们也带十二把刀,是不是有点……多?”大胖挠了挠头。

  “他十把,咱们十二把,不多!咱们是去拼命,不是去比武!多两把刀,就多两条命!”许艳冷冷地说道,“至于衣服,统一着装,涨士气!”

  “好嘞!嫂子你真聪明!”大胖恍然大悟。

  “龙哥。”

  “在,弟妹你说。”杨大-春早就等不及了。

  “龙哥,你在西大街的面子最大,人头熟。天亮以后,你什么都别干,就给我从所有兄弟里,挑出十个最能打、最狠、也最忠心的!告诉他们,这一仗,是替天哥去赴死!不是去打架,是去拼命!敢去的,每人先发一百块!不敢去的,绝不勉强!”

  一百块!在1989年,这对于一个小混混来说,几乎是一笔天文数字!这是真正的卖命钱!

  “好!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杨大春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拍着胸脯保证。众人领命,纷纷离去。

  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一脸惊愕的王啸天,和那看起来英姿飒爽的许艳了。

  “大嫂啊!”王啸天打趣地叫道。

  “咋地了?”许艳坐回床边,帮他掖了掖被子。

  “大嫂啊,你太牛逼了!我他妈都有点佩服你了。这脑子,比我都转得快。”

  “哼,你媳妇儿,能差得了吗?”许艳十分骄傲地昂起了头。

  可下一秒,她的画风突变,眼神变得媚眼如丝,手也不安分地顺着被子往下滑。

  “小天,刚才吓死我了……你得好好补偿补偿我……”

  “补偿个屁!”王啸天一把抓住她的手,哭笑不得,“我他妈现在浑身是窟窿,再让你来一下,明天马大嘴都不用来了,我直接就死这儿了!”

  “我又不让你动。”许艳不但没收手,反而整个人都趴了上来,对着他耳边吹着热气,声音腻得能掐出水来,“你躺着就行……”

  说着,她缓缓地把头低了下去,钻进了被子里。

  “我就……尝一口咸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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