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刺耳的高分贝尖叫，像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迪斯科舞曲的嘈杂。涉世未深的李雪，被这突如其来的、黏腻湿热的恶心触感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向后跳开，拼命地用手擦拭着自己的脸颊。
“怎么了李雪？”正在舞池中笨拙扭动的油头夹克男，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来。
“他……他他他……”李雪指着那个光膀子壮汉，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咋地了？”
“什么情况啊？”
另外两个同伴也快速围了过来，关切地看着脸色煞白的李雪。
“他……他……他舔……我！”李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带着哭腔喊出了这两个字，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肮脏的东西污染了，浑身都在发抖。
“你他妈干什么！”油头夹克男瞬间火冒三丈，指着光膀子壮汉质问道。
实际上，他们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想着在参加工作前出来放松一下。夹克男是李雪的追求者，听说这家舞厅不错，才费尽心思把她约了出来，却没想到遇到了这种流氓！
“我干啥了？”面对质问，光膀子壮汉不但不紧张，反而一脸无辜地摊开手，随即又露出一副下流的笑容，“小妹妹皮肤太滑了，我就是想尝尝，咸的还是淡的。”
“你……你是不是欺负她了？”夹克男被对方的无耻气得发抖，但还是强撑着质问。
“是啊，我欺负了，咋了？”光膀子壮汉上前一步，用肩膀狠狠地撞了夹克男一下，“你他-妈-的是谁啊？英雄救美啊？我告诉你，今天这小妞，老子玩定了！”
“你……你不要脸！”李雪指着光膀子壮汉，哭着喊道。
“嘿，老妹儿，这话你可说对了，哥哥我从来就不要脸！”光膀子壮汉狞笑着，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张开双臂，作势就要去抱李雪，“来来来，让哥哥再尝尝，刚才没尝仔细！”
“你他妈放开她！”夹克男情急之中，飞起一脚踹在光膀子壮-汉的肚子上。
但夹克男一个文弱书生，哪有什么力气。这一脚踹上去，光膀子壮汉只是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根本没当回事。
“小比崽子，你敢动手？”光膀子壮汉被这一脚彻底激怒了，他一把推开李雪，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直接一拳砸在了夹克男的脸上！
“嘭”的一声，夹克男的鼻血瞬间就喷了出来，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倒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倒在地上的夹克男，捂着鼻子，不甘心地嘶吼道。
“我管你他妈是谁！”光膀子壮-汉打上了瘾，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夹克男的头发，抬起膝盖就朝他脸上撞去！
“干他！”
“打死这帮流氓！”
李雪另外两个男同学，眼看同伴被打，也顾不上害怕了，嘶吼着冲了上来，一个抱住光膀子壮汉的腰，另一个则用拳头拼命地捶打他的后背。
“来人啊！救我啊！”光膀子壮汉被两人缠住，双手抱头开始求救。
一瞬间，从那个昏暗的角落里，呼啦啦冲出来十几个手持酒瓶、椅子腿的壮汉，二话不说，就朝着正在围殴光膀子的两个大学生冲了过去。
那两个大学生哪见过这种阵仗，当场就被打懵了！
半分钟后，李雪的三个男同伴全都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打滚，那十几个外来的混混儿则像一群疯狗，围着他们一顿猛踹。
光膀子壮-汉也爬了起来，他感觉自己丢了面子，随手抄起一个啤酒瓶，晃了晃发晕的脑袋，面目狰狞地走向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李雪。
“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李雪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下意识地大喊了起来。
“小婊-砸，都是因为你！我他妈先整死你！”光膀子壮汉打不到那三个男的，便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李雪身上，他举起酒瓶，朝着李雪的脑袋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更响亮的爆瓶声响起！
不是光膀子壮-汉的瓶子砸中了李雪，而是一个从旁边飞来的、满满的啤酒瓶，精准地砸在了光膀子壮汉的太阳穴上！
光膀子壮-汉惨叫一声，手中的酒瓶脱手而出，整个人晃悠了两下，“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看向酒瓶飞来的方向。
只见王啸天缓缓放下刚刚做出投掷动作的手，他甚至没有站起来，依旧稳稳地坐在卡座里，只是冷冷地看着这边，淡淡地说道：“在我这儿玩，就得守我的规矩。谁再敢动一下，腿给他打折。”
“我操！你他妈谁啊？”
“兄弟们，干他！”
光膀子壮-汉的那些同伙们，根本没把这个坐在卡座里的年轻人放在眼里，其中离得最近的两个人，嘶吼着，举着椅子就朝着王啸天冲了过来！
“天哥！”
“妈的，活腻了吗？”
“给我干！”
王啸天还没动，他身边的“四大天王”瞬间就炸了！
大胖像一头暴怒的犀牛，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酒水菜肴碎了一地，他抓起两条桌子腿，怒吼着冲在了最前面！
浩子眼神阴冷，从腰后摸出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三棱刮刀，紧随其后！
许冰更是直接，抄起两个没开的啤酒瓶，互相一碰，“嘭”的一声砸碎，拎着两个锋利的玻璃瓶口就冲了上去！
只有杨大春，慢悠悠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对着后面那些发愣的小弟们，大手一挥，用一种指挥千军万马的语气嘶吼道：“兄弟们，保护天哥！给我上！”
王啸天手下这四员“大将”，风格各异，但气势如虹！仅用了一次冲锋，就将来势汹汹的两个混混打翻在地。
大胖的桌子腿势大力沉，一腿下去，对方胳膊就没了知觉；浩子的三棱刮刀专找阴损的地方下手，不见血但疼得人满地打滚；许冰的碎酒瓶更是凶狠，在对方身上划出几道口子……
转眼间，双方就混战在了一起！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那个昏暗的角落里，又冲出来了五六个人。为首的，正是那个一直戴着破旧鸭舌帽、低着头的结巴！
这家伙犹如一头沉默的猛兽，无视了周围的混战，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王啸天！
他迅速穿过混乱的人群，靠近了还在卡座里稳坐钓鱼台的王啸天。
就在他离王啸天只有一步之遥的瞬间，他那只一直插在兜里的手猛地抽出！
一道寒光闪过！
噗呲！
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刺进了王啸天的肚子！
剧痛，像一道闪电，瞬间贯穿了王啸天的全身！
他猛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没入自己腹部的刀柄，以及那只紧紧攥着刀柄的、布满污垢和老茧的手。
在这一刹那，王啸天的脑海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而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冰冷的明悟。
他不是惊讶对方为什么敢动刀，也不是惊讶对方下手为什么这么狠。
他惊讶的是，自己竟然……失算了。
从这伙人进门时那副又穷又横、出手又极其阔绰的矛盾做派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但他只当这是一伙外来的、不懂规矩的愣头青，想在西大街立棍儿。他甚至想利用这次冲突，在那个叫李雪的女孩面前，上演一出“大哥弹指间平定风波”的好戏。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直到这冰冷的刀锋刺入身体，他才瞬间醒悟——这根本不是什么临时起意的冲突！
这不是愣头青，这不是流氓，这不是为了争风吃醋！
这是预谋！
这是刺杀！
这帮人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王啸天的命来的！那个光膀子壮汉调戏李雪，只不过是一个故意点燃火药桶的引子！
“妈的……中计了……”
王啸天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一股腥甜的血气从喉咙里涌了上来。他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了眼前这个摘下帽子的、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第二十六章 亡命徒的对决 (全新深度重塑版)
“噗……”
一口温热的鲜血，像喷泉一样，从王啸天的口中喷出，溅了对面那人一脸。
那个戴着破旧鸭舌帽的结巴，右手还死死地攥着刀柄，那把锋利的尖刀，正深深地捅在王啸天的肚子里。他似乎很享受这一刻，并没有急着拔刀，而是用沾满鲜血的左手，缓缓地、极具仪式感地摘掉了头上的帽子，随手扔在地上。
帽子下，是一个油光锃亮的大背头。
是“发哥”！
“小……比……崽子，是……是你？！”王啸天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不久前，这个模仿“赌神”的傻逼还在游戏厅门口跟人争论打《街霸》要不要喊招，被自己当猴耍了一顿。王啸天早就把这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只会装逼的二流子，竟然是个敢下死手的亡命徒！他之前那副穷酸又阔绰的矛盾模样，那结巴的伪装，全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刀！
“呵呵……呵呵呵……”“发哥”的脸上露出一抹病态的、复仇成功的狞笑，他不再结巴，声音阴冷而得意，“王啸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俯下身，凑到王啸天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癫狂地低语：“你他妈当众让我丢人，我就让你用命来还！我告诉你，我不仅要你的命，我还要睡你的女人，玩你的兄弟，坐你的位置！从今天起，我，就是西大街的天！”
“我操-你-妈！”王啸天被他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一股原始的凶性从骨子里爆发出来！他完全不顾腹部的剧痛，左手像一只铁钳，死死地抓住了“发哥”持刀的右手手腕，阻止他进一步搅动伤口。同时，他的右手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后腰拔出了那把一直贴身藏着的、淬了血的军用匕首！
噗呲！
就在“发哥”还在享受胜利快感的时候，王啸天的匕首已经带着一股狠戾的劲风，自下而上，狠狠地捅进了“发哥”的肋下！
“噗……”“发-哥”也喷出了一口鲜血，正好溅在了王啸天的脸上。
这个时候的王啸天，看起来就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可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左手死死钳制着对方，右手握着刀柄，用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声音问道：“还……来不来？”
“来！”“发哥”也是个狠人，剧痛之下，他非但没怂，反而被激起了全部的凶性！他放弃了拔刀，而是用空着的左手，从怀里又摸出了一把更短的、用来剔骨的尖刀，朝着王啸天的心脏就扎了过去！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王啸天瞳孔骤缩，在这生死一线的瞬间，他做出了一个野兽般的反应——他猛地松开钳制对方的左手，不是后退，而是迎着刀锋撞了上去，用自己的左肩，硬生生扛住了这致命的一刺！
噗呲！
剔骨刀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肩胛骨！
剧痛让王啸天发出一声闷哼，但他却借着这次撞击的力量，将“发哥”狠狠地撞倒在地！
两人扭打在一起，在满是玻璃碴和酒水的地上翻滚。
王啸天拔出了扎在自己肩上的剔骨刀，想都没想，对着身下“发哥”的大腿就狠狠地扎了下去！
“啊——！”“发-哥”发出凄厉的惨叫。
王啸天没有停手，他骑在“发哥”身上，像一台失去控制的杀戮机器，手中的两把刀——他自己的匕首和刚缴获的剔骨刀，疯狂地、不计后果地朝着“发哥”身上招呼！
噗呲！噗呲！噗呲！
鲜血四溅！
“服……服了，哥……我服了……”
在被连捅了七八刀之后，“发哥”终于崩溃了，他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像一滩烂泥，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
王啸天这才停手，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腹部和肩上的两个血洞正在汩汩地冒着血。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发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妈的……干死他们！”
王啸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下达了命令，然后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一刻，整个舞厅里鸦雀无声，音乐早就停了，闪光灯也变成了惨白的日光灯。所有客人都吓傻了，很多人甚至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小天！”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杨大春。这家伙一个箭步冲上前，精准地接住了即将倒下的王啸天，随即，他把王啸天往旁边赶来的李宏坤怀里一塞，然后转身，对着已经杀红了眼的兄弟们，振臂高呼：“天哥发话了！一个不留！给天哥报仇！”
他这一嗓子，瞬间点燃了整个舞厅！
王啸天被偷袭，身中数刀，但却以更狠、更不要命的方式，将一个同样凶残的对手活活捅成了血人！这种超越生死的狠劲，瞬间征服了在场的所有混混！
为这样的大哥报仇，是荣耀！
混战，彻底爆发！
大胖像一头失控的公牛，他没有用武器，因为他的身体就是最强的武器。他怒吼着，直接撞进人群，一个抱摔就放倒了两个，然后抓起其中一个的脚踝，把他当成流星锤一样轮了起来，瞬间砸倒了一大片！
浩子则像个鬼魅的刺客，他从不正面硬刚，而是游走在战场的边缘。他手中的三棱刮刀，总是在最刁钻的角度，从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刺出，专攻敌人的腋下、大腿内侧和后腰等要害。被他刺中的人，往往还没看清人影，就疼得失去了战斗力。
许冰的打法最为凶悍，他完全是亡命徒的风格。他拎着两个碎酒瓶，不管不顾地冲向一个手持钢管的壮汉。对方一钢管砸在他的胳膊上，他连哼都不哼一声，直接用碎酒瓶在对方脸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而杨大春，则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战略性猥琐”。他站在战圈外围，像个将军一样大声指挥：“大胖，左边！浩子，注意后面！许冰，别上头！”他自己则很少动手，但眼睛却一直在寻找机会。当看到一个落单的混混背对着他时，他立刻冲上去，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对方的屁股上，然后迅速退回安全距离，继续指挥：“妈的，敢偷袭老子兄弟？找死！”
在“五虎”的带领下，五六十号西大街的混混士气如虹，像潮水一样，朝着“发哥”那剩下的是十几个同伙扑了过去！
“发哥”那伙人，当他们亲眼目睹了自己大哥被捅成血葫芦之后，早就吓破了胆，哪还有半点拼命的勇气？见黑压压的人群扑了过来，纷纷扔掉手里的家伙，跪地求饶。
但投降，是不可能被接受的。
场面，已经彻底失控！
旺角歌舞厅，变成了人间地狱！老板李宏坤看着自己被砸得稀巴烂的场子，心在滴血，但嘴上却跟着喊：“打！给我往死里打！”
五分钟以后，战斗停止。
救护车呼啸而至，将昏迷的王啸天和奄奄一-息的“发-哥”一车拉走。
又过了五分钟，三大金刚指挥着小混混儿们，开着两辆农用三轮车，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十几个俘虏，拉到了他们所属的大铁桥。
浩子亲自下令，把这一车半死不活的失败者，全都扔在了大铁桥的桥头上，码成了一座“人山”。这是对大铁桥所有混混的警告，更是对大铁桥一把大哥马大嘴的公然挑衅！
当晚，医院。
王啸天和“发-哥”，几乎是同时被推进手术室的。
一个小时以后，王啸天被推了出来。他命大，虽然身中数刀，但都奇迹般地避开了要害脏器，只是失血过多，没有生命危险。
但“发哥”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捅了十几刀，刀刀都深可见骨，其中几刀更是刺穿了内脏。在王啸天被推出来不久，他就被直接送进了停尸房。
死了。
许艳来了，看到浑身缠满绷带的王啸天，哭得梨花带雨。
王啸天的父亲来了，坐在病房门口，一言不发地抽了两根烟，然后起身，默默地走了。
老板李宏坤来了，带来了厚厚的一沓钱……
整个西大街的混混儿，不论和王啸天关系好不好，都涌进了本就不大的区医院，把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王啸天躺在病床上，脸色煞白，但他很享受这种当大哥的感觉！
警察来了吗？没来！
虽然闹出了人命，但在没有一个人报警的情况下，警方即便得到了消息，也基本不会主动介入。
下半夜两点多。
医院的走廊里突然一阵骚动。
大铁桥的一把大哥，马大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