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营业员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赵凤霞-女】“啥时候几毛钱了？4月份涨价前还一块零八分呢！”

　　我摘下了棉帽子，挠了挠头，难道是记错了？

　　算了，想这个干啥？贵还不好？

　　于是咧嘴一笑，【吴立冬-辞酒】“请问你们主任在吗？”

　　女营业员听我要找领导，警惕起来，上下打量着我，【赵凤霞-女】“你干啥的呀？找我们主任啥事儿？”

　　【吴立冬-辞酒】“是这样，”我脸上依旧挂着笑，【吴立冬-辞酒】“我家和左邻右舍养了很多鸡，每天都不少下蛋，自己家又吃不了这么多，就想问问你们收不收......”

　　女营业员眼睛一亮，【赵凤霞-女】“卖鸡蛋的？”

　　我点了点头。

　　【赵凤霞-女】“你等着！”

　　说着话，她弯腰就从两节柜台间的一块活动木板下钻了出来。

　　【吴立冬-辞酒】“哎——”我喊住了她，随后指了一下自己嘴角。

　　女营业员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嘴角，摸到了那片瓜子皮，不由脸就是一红。

　　【赵凤霞-女】“谢谢！”

　　摘下瓜子皮，她扭身跑进了后面走廊。

　　一个瓜子脸女营业员好奇地往我这看了俩眼，我也没在意，看着地上并排放着的三个大坛子，坛子盖用红绸子包裹着，好大一股白酒的味道。

　　看了看上面的价签，分别是八分钱一两、一毛三一两和一毛七一两……我沿着柜台缓缓走动，看着里面的价签。

　　大粒盐，九分/一市斤；

　　食用精盐，一毛五/一市斤；

　　白砂糖，九毛/一市斤；

　　二等去骨净猪肉，一块八毛二/一市斤；

　　铁皮盒的金鸡牌饼干，五块八毛二/桶；

　　天津产的麦乳精，十二块七毛九......

　　我想起了记忆中麦乳精的味道，这玩意儿可真是不便宜！

　　看着柜台里的香烟，大前门、大重九、黄金叶、阿诗玛、凤凰、芒果、牡丹、大鸡、，红梅......

　　【吴立冬-辞酒】“同志，”我抬起头问，【吴立冬-辞酒】“这大鸡是212的么？”

　　【刘玲玲-女】“嗯！”那个瓜子脸女营业员走了过来，看她模样有二十四五岁，模样还挺漂亮。

　　我又看了眼价签，一块二。

　　【吴立冬-辞酒】“还得用票吗？”

　　瓜子脸营业员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刘玲玲-女】“不用了，副食本都取消了，用啥票！”

　　【吴立冬-辞酒】“哦，给我拿一盒大鸡！”

　　刚把烟装兜里，那个圆脸女营业员回来了。

　　【赵凤霞-女】“同志，跟我来！”

　　我连忙走了过去，边走边撕开那盒烟的包装。

　　【吴立冬-辞酒】“姐，您贵姓？”我紧跟在身后，问了一句。

　　女营业员听我嘴这么甜，回头抿嘴一笑，【赵凤霞-女】“我姓赵，我们主任姓张！”

　　【吴立冬-辞酒】“谢谢赵姐！”

　　(音效)‘咚咚咚！’

　　她敲响了门。

　　【张伟业-辞酒】“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赵凤霞-女】“去吧，我们主任人特好......”

　　我微笑点头，又道了声谢，这才拎着三角兜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光线不错，两张破旧的办公桌背向靠在一起。

　　办公桌后只坐着一个中年人，穿着一件蓝色毛料中山装，因为有些秃鬓，额头宽阔，看着脸不小。

　　他一手端着个搪瓷缸子，热气袅袅，另一只手掐着张报纸。

　　【吴立冬-辞酒】“张主任，你好！”我站在了办公桌前。

　　【张伟业-辞酒】“哦，”张伟业看了我一眼，【张伟业-辞酒】“小赵说你能送鸡蛋？”

　　【吴立冬-辞酒】“是！”说着话，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烟灰缸，随后把三角兜套在了小臂上，伸手掏出那盒黄红梅，抽出一根后，又把烟盒放在了桌子上。

　　【吴立冬-辞酒】“领导，抽烟！”

　　张伟业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瘦高的年轻人，看模样应该还不到20岁，有些青涩，相貌不错，浓眉大眼的，一脸憨厚。穿了件灰突突的棉大衣，左上角还印着‘伊春市木材综合加工厂’的字样，劳动布棉帽子，脖子上挂了副棉手套，典型的工人打扮。

　　只是这小子胳膊上挎了个小碎花的三角布兜子，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破坏了工人阶级装扮的整体协调性，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吴立冬-辞酒】“领导，您抽烟！”

　　见他看着我不说话我又说了一句，手里那根烟往前递了递。

　　张伟业伸手把烟接了过去。

　　(音效)滋啦——

　　我划着了火柴，弯腰凑了过去。

　　他深吸了一口，脸上有了点笑模样，【张伟业-辞酒】“一看小伙子你就会抽烟，这大鸡就212最好抽！”

　　我还是那副憨厚模样，呵呵笑道：【吴立冬-辞酒】“我可抽不出来，必须得像您这样见多识广的大领导，嘴才这么厉害！”

　　张伟业打了个哈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听着舒服，伸手弹了弹烟灰，【张伟业-辞酒】“再有两个多月过年了，鸡蛋供应不上，我也很着急......”

　　我在心中腹诽，怎么没看出来他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