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业-辞酒】“政策放宽松了，”张伟业还在说着，【张伟业-辞酒】“按理说从个人手里批发鸡蛋也没问题，不过......”

　　听到‘不过’这两个字，我就有些腻歪，因为只要出现这两个字，就说明前面说过的话基本等于放屁。

　　可此时不能说什么，保持微笑，努力露出八颗牙齿。

　　【张伟业-辞酒】“不过呢，量是个问题，三斤五斤的还不够麻烦呢，咱俩也就没啥谈的了......”

　　【吴立冬-辞酒】“呼——”我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砰砰砰！’用力拍了几下胸脯，动作神情都十分符合我这个年纪，看着就像个冲动的小青年。

　　【吴立冬-辞酒】“领导放心，只要价格合适，我可以每天送上百斤！”

　　【张伟业-辞酒】“上百斤？”张伟业愣了一下，【张伟业-辞酒】“每天？真的？”

　　【吴立冬-辞酒】“没问题，我能保证一直送到过年！”

　　张伟业摇起了头，【张伟业-辞酒】“小伙子，别说大话，咱们伊春市里目前可没有大规模养鸡的，每天上百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嘿嘿笑了，【吴立冬-辞酒】“实话实说，我是去各个屯子收，死冷寒天能下蛋的鸡确实不多，可咱们伊春在仓房里生炉子养鸡的也不少，腿儿脚勤快点，每天收个百十斤不成问题！”

　　【张伟业-辞酒】“你不是有工作嘛，有时间跑屯子？”

　　【吴立冬-辞酒】“停薪留职了！”

　　张伟业惊讶的下巴差点掉办公桌上，【张伟业-辞酒】“停薪留职？为了卖鸡蛋？！”

　　【吴立冬-辞酒】“对！”我笑呵呵点了点头。

　　张伟业抹了一把不多的头发，这要是自己儿子，现在就按地上狠削一顿，好好的工人不当，去做小商贩？那不纯纯有大病么？

　　【吴立冬-辞酒】“主任，不知道价格和结款方式......”

　　张伟业不说话了，把烟蒂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琢磨起来。

　　前段时间，鸡蛋的进货价是九毛八分钱一斤，马上来到年了，货却供不上，现在就怕进价再涨！

　　进价涨，可零售价却不让涨，提一分钱市里都得大会小会的研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真是闹心！

　　既然这小伙子是自己收购，压到九毛应该没问题，每天100斤，过年的奖金可就出来了！至于说一个月结一次款他能不能扛得住，那就是他的问题了，毕竟国营商店就是这个规矩，会计不可能给你零散着结账，没这个实力你可不做嘛！

　　(音效)哒！哒！哒！

　　办公室里回荡着他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我的耐心十足，继续保持着微笑。

　　【张伟业-辞酒】“哦，对了，小同志贵姓？”他的手指停了，抬头又看了一眼。

　　【吴立冬-辞酒】“免贵姓吴，吴立冬！”

　　张伟业点了点头。

　　我被他敲击桌面的声音直闹心，又抽出根烟，帮他再次点燃。

　　【张伟业-辞酒】“你抽，你也抽！”他客气了一句。

　　我微微一笑，却没伸手。

　　【张伟业-辞酒】“是这样，”他觉得眼前这小伙子看着挺实在，尽量不打官腔，【张伟业-辞酒】“每天一百斤，一个月一结账，这些呢，是没有问题的......”

　　我不动声色。

　　【张伟业-辞酒】“只是价格嘛，”他弹了弹烟灰，【张伟业-辞酒】“咱们零售价是一块两毛九一斤，收购价是九毛，红皮儿白皮儿一个价，你看看吧，不行就算了！”

　　说完，他就拿起了自己的大茶缸子，低头喝了一口，意思很明显，我已经端茶送客了，不同意你就可以走了。

　　我没动地方，咧嘴笑了：【吴立冬-辞酒】“主任，不瞒您，来之前我跑了三家副食店，家家鸡蛋筐都是空的！这离过年还有三个月呢，鸡蛋就如此紧缺，我觉得年前进价和零售价格肯定都得涨，您说是吗？”

　　张伟业脸色一沉，大眼皮耷拉着，【张伟业-辞酒】“涨不涨价是我能说得算的吗？”

　　我的笑容依旧没变，继续说：【吴立冬-辞酒】“价格双轨制嘛，将计划外的粮油以及副食产品价格交给市场，相信领导比我更懂！涨不涨价，还要取决于供需关系......”

　　【吴立冬-辞酒】“只不过我们伊春市天高皇帝远，什么事情都慢半拍，不过要我说，零售价应该很快就会交给市场决定了......”

　　张伟业放下了手里的茶缸，抬眼看向了他，【张伟业-辞酒】“交给市场？那不就乱套了吗？”

　　【吴立冬-辞酒】“不会！”我摇了摇头，【吴立冬-辞酒】“一定会出台指导价，给一个上下浮动的范围，例如20%......”

　　张伟业思索起来，不可否认，这小伙子说的有道理！

　　我没有打扰他，只是笑呵呵看着。

　　【张伟业-辞酒】“你继续！”张伟业又看了他一眼，目光明显与之前有了变化。

　　【吴立冬-辞酒】“主任，我这人实在，不会藏着掖着拐弯抹角，实话实说，三家店给了我三个价格。”

　　【吴立冬-辞酒】“从九毛五到九毛七，又到九毛八，本以为您这儿是咱们市里最大的副食店，价格怎么着也能给到一块钱......”

　　【吴立冬-辞酒】“您知道，我也不容易，零下二三十度，下屯收鸡蛋是个辛苦活儿，一斤也就赚个两三分钱的差价，没人愿意干，太难了！”

　　【吴立冬-辞酒】“哎！”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吴立冬-辞酒】“就这样吧，张主任，打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