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事情因她而起，别人还在受罪，她倒能全身而退？

　　"这是偏袒！"

　　"就因为他是陈家人？"

　　"堂堂解元也舔陈氏，呸！"

　　陈五爷捋着山羊胡作壁上观。

　　读书厉害不代表处事高明，他正好借机看看这位解元的能耐。

　　原本是为陈芷而来，现在倒成了考察孟清远。

　　"舔陈氏？"孟清远冷笑，"没有陈氏扩建书院延请名师，哪有我孟某今日？知恩图报有何不对？你们踩着陈氏捐的地，骂着陈氏建的书院，倒有脸说别人？"

　　他大手一挥，把陈芷的试卷摊开："既然不服，那就看看，陈芷，你可知道我为何断定你没作弊？"

　　陈芷眨了眨眼，一脸诚恳："大概是因为...我答得还不错？"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陈五爷一个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

　　躲在院门外的燕三差点咬到舌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孟清远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说得对，就是因为你答得好。"

　　陈芷瞄了眼四周怀疑的眼神，还没来得及开口，孟清远已经笑着解释："孟某虽不才，在科考一事上还算有些心得。诸位都做了五六张卷子，陈芷的作答始终稳定。他不是最拔尖的，但也稳居中上。这样的实力，何须铤而走险？"

　　陈五爷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三个月前连《论语》都背不全的小子，如今竟真有了考进书院的实力。

　　要知道兆远书院的入学考试，难度可不比童生试低多少。

　　锦衣小胖子最会看眼色，立刻拍起马屁："孟师兄慧眼如炬！我就说肯定是误会..."

　　陈芷适时上前作揖："多谢师兄还我清白。"

　　"且慢道谢。"孟清远抬手制止，转身走向那几个被按住的考生。

　　孟清远的目光在几人脸上逡巡，最后停在一个瘦高个面前："说吧，为何要陷害陈芷？"

　　那考生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孟师兄！"那考生涨红了脸，声音都在发抖，"您虽是寒门楷模，也不能这样冤枉好人啊！您自己就是寒门出身，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些穷书生求学有多难吗？"

　　说着说着，他竟哭了起来。

　　那身洗得发白的长衫，带着浓重乡音的话语，活脱脱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寒门学子。

　　围观的人都露出同情的神色，莫非孟师兄真的错怪了好人？

　　孟清远却丝毫不为所动："正因为知道寒门求学不易，才更要堂堂正正做人。你艰难，别人就容易了？"

　　眼看众人还在迟疑，陈芷适时插话："师兄，我与这位素不相识，您是怎么断定纸团是他扔的？"

　　"很简单。"孟清远目光如炬，"考卷不会提前泄露，答案必定是现场写的。可纸团上的字迹与在场所有人的都对不上。"

　　"左手写的？"陈芷恍然大悟。

　　"没错！"孟清远指着那考生的衣袖，"全场只有他左手袖口有墨迹。我若当场让他用左手写字验证，那才是真的羞辱寒门学子。所以我让你们继续答题，就是要看谁会露出马脚。"

　　他继续分析道："科举考生都会被纠正左撇子习惯。可写着写着，他好几次下意识想换左手，又强行忍住。这让我有了八分把握。"

　　此时那考生已经汗如雨下。

　　就像课堂上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其实讲台上的先生看得一清二楚。

　　等其他考生陆续弃考时，这人迫不及待跟着摔笔要走，孟清远就彻底确定了，真正的寒门学子，怎会如此轻易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我只是天气太热，受不住..."那考生还在狡辩。

　　"既问心无愧，不如留下等我去找你蒙师求证？若是我冤枉了你，不仅当众道歉，还举荐你免试入学！"

　　可那考生脸上只有惊慌，哪有一丝被冤枉的愤慨？这下谁都看出问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