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我们才到衢州。和船家告别的时候,那个小姑娘还依依不舍,【船娘女儿】“公子爷,大姐姐,记得坐我家的船哟,我家的船头插着一幅孔雀旗,好找的紧哩。”
到了西江阁,我正问帐房先生有没有姓玉的姑娘订房,却听楼梯那边有人喊我:【何窕】“师兄──”,抬头一看,正是何窕满脸欣喜的冲我摆着手。
“这姑娘不是姓祁吗,怎么又姓玉了?”,帐房先生奇怪的嘟哝了句。
林曦迎了过去,【林曦】“何窈呢?”
【何窕】“姐姐病了。”,何窕的脸上有些焦虑。练武之人极少患病,可病起来却很缠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江湖儿女怕的就是疾病缠身,也难怪何窕着急。
何窈躺在床上,见我进来,便想起身,我连忙按住她的双肩,一日不见,她好像就清减了许多。头发因为出汗全粘在了一起,嘴唇干的龟裂了好几处,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只是苍白的脸上多了几道红晕。
“妹子哪儿不舒服,看过大夫了吗?”,我一脸的关切,看何窈的模样,我知道她病的不轻。
何窕摇摇头,何窈扯出一个笑容,【何窈】“没事儿,哥哥,我吃过药了。”
“胡闹!”,我一皱眉,却也不忍心责怪她,回头让林曦跟店家说帮忙找个好大夫,诊金加倍。转过身来,却发现何窈的头偏向了一边,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过。
我听窈窕说过,她们离家行走江湖快半年了,半年里白天追击淫贼,晚上防备敌人偷袭,本就费心费神,何窈又是姐姐,还要分心照顾妹妹,身心更是疲惫。而她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她也想有人疼有人爱。此时,我的呵护关爱自然让她感情激荡,不克自制了。
“此乃阴暑,这位小姐体质虚弱,风邪内侵所至,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不打紧。”,老郎中随即笔走龙蛇开了一张单子,“这里的店家都备着藿香正气水,晚上先吃点,明早去回春堂抓药。”
何窕一脸的疑惑,大夫刚走,她便道:【何窕】“哥哥,这郎中是不是个庸医呀?我们秋实剑派的内功心法最是固本培元,他怎么说姐姐体质虚弱呢?”
“内功能当饭吃吗?”,我瞪了她一眼。窈窕姐妹在遇到我之前,手里拮据,常常风餐露宿,要不是春水心法真有些奇妙之处,姐妹俩恐怕早病倒了。
林曦喂何窈服下藿香正气水,又端来了一碗参苓粥,何窈坐起来,低低说了声谢谢,便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粥来,眼泪也一滴一滴的掉进碗中。
何窕这才发现姐姐哭了,慌忙上前摇着何窈的胳膊,急切的问:【何窕】“姐姐,你怎么啦?”
看姐姐哭得越发厉害,转头问我道:【何窕】“哥──”
我正欣赏着何窈欺梅赛雪的肌肤。何窈只穿了件月白小衣,那小衣比肚兜大不了多少,只堪堪把胸前重要的部位遮住,珠圆玉润的臂膀和胳膊都裸在外面。看何窈的神态虽然羞涩,可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我知道她对我已经不设防了。
【何窕】“坏哥哥”,何窕打了我一拳,瞋道。
林曦在一旁偷笑,少爷他真是有诸佛庇佑啊。她想起了摘星阁的薛夏竹,那个名动岭南的歌伎原本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少爷就是趁着她去南昌宁祁府献艺病在路上的当口大献殷勤,才打动她的女儿心继而失身于他的。
店小二把热水壶放在了门口,我看林曦正调着水温,便对何窕道:“妹子,以后和你林曦姐多学学,伺候人那也是一门学问。”
何窕顿时绯红了脸,一扭蛇腰,我才不学哪。眼睛却忍不住往林曦那里瞟去。
我留下林曦照顾何窈,窈窕姐妹是一路骑马过来的,又赶上何窈生病,何窕便忙了一天,虽然不得要领,身子却是乏透了,不像我和林曦坐船悠哉游哉的并没有耗什么体力。
西江阁外月光如水,沿着前面的大街向西,就是衢州最热闹的神仙庙,庙前文化街的小吃曾让我和林曦流连忘返。沿街纳凉的人三五成群的聚在树下,下棋的、嗑着毛豆喝酒闲聊的、拉着胡千自拉自唱,看着是那么的悠闲富足。江浙富甲天下,从衢州城里老百姓的生活便能管窥一斑。
进了文化街,逛夜市的人更多了。我记得在这条街的中段有家叫老三味的小铺子,虽然只作鸡丝馄饨、南瓜团子和鸭血羹这老三样,却是有祖传的秘方,平平常常的三样小吃叫老板做的是鲜美异常,便直奔而去。
铺子里都是人,早就没了座位。老板眼观六路,看我有些犹豫,忙挥手招呼我,“公子,您到后院吧,我给您送上南瓜团子和鸭血羹。”
我诧异的望了老板一眼,“你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太太那天还赏了吊钱哪。”,老板憨憨的笑道,手里却没停下,麻利的兜了一勺滚烫的鸡汤浇在馄饨上,那皱纱似的皮透着肉色的馄饨,顿时便一只只张开羽翼在碗中漂浮起来。
我笑笑,这样的老板想不挣钱恐怕都不容易。按着老板指的方向,我侧身在人群中挤了过去。
眼看到了柜台旁的小门,我正想弯腰进去,却觉得侧后有股冷冽的寒气直刺我的后腰。
有刺客!
我身子的反应几乎和我大脑的思维一样迅速,在腰上感觉到有尖锐物体刺破我衣服的那一霎那,我身子突然向右平移,以致我旁边端着一碗馄饨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汉子一下子被我撞的飞了出去,“哎唷”一声连人带馄饨砸在一张小桌上。
“杀人啦──”,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小铺顿时炸了营,那些吃饭的人扔下手里的饭碗,“轰”的一声朝门口涌去。
我躲过那暗中凌厉一击的同时,已经看清了刺客的面目。那是一个几近四十的瘦小汉子,手里提着一尺多长的三棱刺,脸上一片茫然,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十拿九稳的一刺竟然落了空。
在明亮的气死风灯下,三棱刺发出冷厉的光芒,两道深深的血漕说明这是一把杀人的利器。我心头火起,一抬手,一道剑光刺向那汉子的脖颈。
自从我变成了秋实剑派门下弟子祁颂,我腰间便多了一把精钢剑。秋实剑派是以剑法出名的,我只好让我心爱的千仞剑暂时隐居起来。
“杀!”
我并不想杀他,他是谁?为什么来暗算我?我总得问个清楚。剑花虽然指的是那汉子的脖子,但秋实剑法的这招“云破月来花弄影”重点是在那个“影”字,他的肩胛骨才是我的最终目标。
那汉子看到剑光才醒悟过来,身形一锉,三棱刺朝我小腹刺来。
在老三味老板的眼里,那汉子的动作快得几乎可以和自己舀鸡汤的速度相媲美,可在我眼里,他的动作就像是八十岁的老太太一般缓慢,我剑势随之一变,挽起的那朵剑花正好点在三棱刺的护手上,只听铛的一声,三棱刺便被击的飞了出去,那汉子更是“腾腾腾”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子敢尔!”
我上前一步,手中长剑堪堪刺入那汉子的身子,就听身后有人低声喝道,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我听到两种兵器裂空而至的声音,其中的一件还颇为迅捷。
在霎那间我便算好了其中的时间差,身形一动,手里的剑突然快了几倍,一道血光随着“嗷”的一声惨叫从眼前汉子的肩头喷洒而出,我踢出的一脚在把他踢飞的同时也封闭了他下半身的三大穴道。等我转过身来的时候,和我距离最近的一把像是猎户用的叉子离我足足还有一尺远。
看到同伴受了伤,叉子的主人顿时红了眼,叉子的速度似乎又快了那么一点点,旁边那人也咬牙切齿的把一口长剑的速度运到最快。而他们的身后还有两个人因为铺子狭小无法从正面攻击,正向两边散开。
洞悉了他们企图,秋实剑法中对付群殴的杀招登场了。
“迢迢不断一如一春一水──”。
随着我的漫吟,那两个汉子的眼前出现了一面剑光,那剑光就像迢迢不断的春水,一波比一波汹涌,那把叉子只和我的剑交错了两次便飞上了屋顶,而另一把剑更是在第一波剑光中便随着一只手落在了地上。
当眼前的两人发出渗人的惨叫,那两个准备夹击我的汉子也同时“嗷”的叫了起来,兵器当的掉在地上。
我当然看得清清楚楚,老三味老板的大汤勺在咕咕冒着热气的鸡汤锅里快速舞动了两下,两道银光便飞了出去,准确的击在了那两个汉子握着兵器的手上,眼光之准,力道之足,决不输于一个暗器好手。
老板憨厚的脸上洋溢着一股豪气,我的剑再度闪过两道寒光后回到了腰间,然后把手伸给了老板,“常州祁颂。”
老板的手粗糙而有力,“老三味的姜沉述,公子叫我老南、元子都成。”
我掏出齐宥给我的捕快腰牌,心头响起齐宥的话:“兄弟,江湖险恶,官家的身份总有用的着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老南,大恩不言谢。我是浙省捕快,还有同伴在西江阁,我得立刻赶回去。”瞥了一眼在地上呼号惨叫的刺客们,“这些人就交给地保送官吧,衙门里的人若是有事,在这等我或者去西江阁都成。”
姜沉述憨笑道:“公子言重了,哪里来的什么大恩不大恩的。这帮毛贼,我告诉老鲁送他们见官!”,心下却一阵奇怪,这文雅的公子哥怎么会是个捕快呢?
我点头,身子已冲出了老三味。
老三味离西江阁并不太远,我却觉得路似乎变得很长,暖风从我身边呼呼的掠过,路上不时传来女人的惊叫,而那声音眨眼间就被我抛在身后。
那个使猎叉的是什么人?他叉子上的力道着实不小,还接下了我半招“迢迢不断如春水”,虽然他的武功比谢遭差点,差的也有限。使三棱刺的家伙也有些功底,这都是些什么人?
我知道在江湖上,我的名头远远比不上窈窕双玉。这就意味着如果西江阁也遭到攻击的话,攻击的力量一定比攻击我的强很多。这让我心急如焚,何窈的病让窈窕姐妹武功的威力至少损失了三成,林曦也从来没有和人真正动过手。唯一让我觉得安心的是林曦和她们在一起,她的六识甚至比我还要敏锐,绝不致于让偷袭得了手。
还在院子里,我就听到了兵器交错的叮当声,我心里顿时一松,看来回来的还算及时。
点倒一个在屋顶上望风的喽罗,我翻进了天井。狭窄的二楼过道上,林曦以一敌二,兀自占了上风,而楼下窈窕姐妹联手对付一人,却处境堪忧,旁边的地上躺着三个人,浑身是血,看模样已经咽了气。“老乌,别磨蹭了,我这儿快顶不住了,这小娘们扎手的紧。”,和林曦打在一处的一个汉子不满的冲楼下喊道。
何窈身上还是那件月白小衣,只是上面多了几处破损、几朵醒目的血花。长剑挥舞之际,春光不住的外泄。那老乌使着一对铁钩,好整以暇的抵挡着窈窕姐妹的进攻,嘴里啧啧有声:“好,再刺一下……,哇,啧啧,他奶奶的真挺呀。”何窈脸上满是羞愤,剑法更显散乱。
我看了一眼就知道老乌是一个高手。师父说过,钩是最难练的兵器之一,能把双钩使好的武功都不会差到哪去。这个老乌的双钩虽然不是炉火纯青,却也颇为可观。他的武功明显高出那个使叉子的汉子许多,甚至比谢遭还要高一些。
他左手钩快速的递出,正是何窈何窕移形换位的当口,何窈身子虚弱,动作稍慢便露出了破绽,铁钩又带回了战利品,“嘶啦”一声,何窈的小衣又被扯下了一块,露出一片雪白的后背。
我急掠而下,“昨夜西风凋碧树”半空中我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
话音甫落,何窕手里的剑光便突然大盛,何窈却身子一软,我正好赶到,手一抄,何窈便倒在了我怀里。
抱着何窈,我手里的剑已后发而至。还是那招“云破月来花弄影”,却因为含愤击出,剑势更强了几分。老乌的脸上有了惊容,双钩左支右挡,却怎么也锁不住我的剑,反而被我手中的精钢剑屡屡弹得倒卷回去,最后前胸洞开,只听“噗哧”一声,何窕一剑将他刺个对穿。
老乌临死的惨叫就像一个信号,楼上被林曦刀光困住的两个人此时也顾不得逃跑会给对手留下空门,一左一右同时往外逃去,显然对于逃跑来说,他们之间的配合还算默契。不过林曦并没有迟疑,刀一圈,左边一个人的脑袋便冲天而起,身子却奇异的扭了几扭,然后摔下楼去。
林曦一下子呆住了,血喷在了她脸上,她都忘记躲闪。当那颗脑袋砰的一声落了地,林曦开始吐了起来。
这是林曦第一次杀人,当她使出那招“杀猪”,我就知道那头猪的脑袋要搬家了。
我暗叹了一声,虽然在教林曦武功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早晚有一天会用我教的刀法把敌人的头颅砍下,但我并不希望她真的去杀人,包括窈窕。我宁愿她们拎着刀──不过是菜刀钻进厨房,把刀法剑法用在那些鸡鸡鸭鸭身上。
然而人在江湖走,岂能不杀人!我的愿望也就仅仅是个愿望而已。我甚至还在随口指点着何窕该怎么去杀死那个一心想要逃跑的汉子,那汉子如同疯了一般,何窕的武功明明高出一块,可在那汉子疯狂的每每像是要同归于尽的招式下,何窕竟有些支持不住了。
最后何窕的剑还是如春水般温柔的划过他的喉咙,她也累得靠在墙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我抱着昏迷的何窈飞身上了楼,把林曦搂在怀里。林曦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还残留着呕吐的汁液,【林曦】“主子,我……我杀人了。”说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林曦,如果有人要欺负你,我不仅会杀了他,还要把他大卸八块,然后剁成肉泥。
【林曦】“真的吗?”林曦止住了哭泣,扬起脸望着我,泪眼婆娑的星眸中闪动着令人心醉的光芒。
把何窈弄回床上,掐了一下仁中,何窈幽幽的醒过出来。她先看了妹妹一眼,轻喘着问:【何窈】“妹妹,伤没伤着你?”何窕使劲咬着嘴唇摇摇头,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何窈】“妹妹,别哭,姐姐这病没事儿。”何窈轻笑了一声,又对林曦道:【何窈】“林曦姐姐,多亏了有你,我和妹妹才没落到乌承班的手里。”
林曦笑道:【林曦】“妹子,咱一家人可别说两家话。”
出乎我的意料,何窈竟然应了一声“是”,然而接下来的事更让我惊讶,连林曦和何窕都吃惊的捂住了小嘴。何窈一欠身,白嫩的手臂围住我的腰,上身偎进我怀里,用细的只有我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何窈】“哥,别离开我们,我害怕。”何窈的声音既羞涩又大胆,【何窈】“我想一睁眼就能看到……哥哥的身影,这样我才安心。”
我怀里的玉人身子火烫,我知道那不光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同样也不是仅仅因为刚经历了一场剧斗。生死一线的巨大刺激让她放弃了所有的顾虑和矜持。
“何窈,我答应你。”,我在她耳边的细语带给她莫大的喜悦,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把我的腰箍的死死,转眼间小腹一片冰凉。
这丫头倒真是水做的,这么爱哭,我心里泛起一股柔情。看林曦正含笑望着我,而何窕满是红晕的脸上羞涩中又带着一丝狐疑,我又低头小声道:“何窈,让我看看你的伤。想抱,等你养好了身子,哥哥再好好的疼你。”
【何窈】“讨厌!”,何窈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羞得放开了我。
她的伤并不重,铁钩在她右臂上留下了一道寸长的伤口,因为伤的很浅,血已经凝固了。
不过林曦还是用盐水把她伤口洗净,细心的包扎好。
她的小衣上都是敌人的血,加上被铁钩扯的七零八落,已经没法穿了,林曦和何窕身上也是血迹斑斑,我便让她们把衣服换了。
趁着她们换衣服的当口,我把屋顶那个被我点倒的小喽罗拎进了阁里。
老板听没有了打斗声,从柜台后战战兢兢的探出脑袋,一眼便看到了委顿在地上的那个小子,两眼顿时冒出火来,翻身从柜台里转出来,冲他的脑袋就是狠狠的一脚,嚎道:“祁八犊子,我和你秦江有何冤仇,你这般害我!”
看老板的模样恨不得打死那小子,我只好一把拽住他,“你认识他?”
“拨了皮我也认得!”,老板气哼哼的道,旁边有个伙计搭言,“他是城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唤做秦江。”
秦江看满地的死人,早没了泼劲,一个劲儿的磕头讨饶,“大侠饶命,曾大爷饶命。不关我的事儿啊,他们给我五两银子让我在屋顶看有没有衙门的人来,我哪儿知道他们是来杀人的?!”
我看秦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知道从他嘴里得不到什么消息。此时,衢州府的总捕头卫子夫也到了,我亮了身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卫子夫看来是老江湖了,他一面翻看着地上的尸体,一面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老孙的腿好些了没有?”我不知道老孙是谁,听卫子夫的口气我就知道他对我的话并不全相信。“鲁大人,老孙是谁我不知道,兖州府衙我只认识齐宥李大人,我直接受他的指挥。”
“哦?”卫子夫一愣,回头看了我一眼,“李大人家里可好?”
我笑了,多亏齐宥和我推心置腹,“他新添了个公子,小家伙壮着呢,刚生下来就八斤九两。”
卫子夫点点头,“老弟,不是做哥哥的多心,干我们这行,凡是要小心。”说话间,他翻过乌承班的尸体,突然轻“啊”了一声,眼光左右转了两下,落在了一旁的铁钩上。他眼睛一眯,似乎有些不相信的自语道:“乌承班?”
我听窈窕说的就是这个名字,便点点头。
“阎祁钩乌承班?”
我听卫子夫仍是将信将疑,心中便有些不耐,“鲁大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叫阎祁钩,既然你认得在下倒要请教一二了!”
“老弟,乌承班是个江洋大盗,老哥我岂会和他相识,只不过我这儿有他的画影图形和案底资料罢了。”卫子夫先看了胸口致命的剑伤,再看他虎口全是血丝,显然是被我震裂了。
“老弟,你真是一身好武功啊!敢问师门是哪一派?”卫子夫并没有因为我语气不耐烦而不高兴,反而颇感兴趣的望着我。
“在下乃秋实剑派门下弟子。”我随口道,既然从秦江嘴里得不到消息,听卫子夫的语气似乎也并不太了解乌承班,我还是去老三味审审那几个刺客吧。
卫子夫动容道:“何夫人收男弟子了?”
“是。不过,我准备退出秋实剑派了,”我望了一眼满脸迷惑的卫子夫,“每个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我已经厌烦了。敢问鲁大人是何门何派,能不能收我这个弟子?”
楼上的何窕不知什么时候出了房门,听到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何窕】“师兄把改换门派看得和换件衣服一样简单,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
【何窕】“鲁大叔,别听我师兄胡说。”,何窕瞋道,随即又笑说道,“鲁大叔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师兄你不会想去当个和尚吧?”
看来两人很熟悉,卫子夫看到何窕,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原来是你这个调皮鬼。乌承班倒也死得不算冤枉。”
【何窕】“鲁大叔你真是为老不尊,”何窕脸一红,【何窕】“若不是师兄逼住他的双钩,侄女也杀不了他。”卫子夫笑道,“我知道,你手上没那么大的力道。”问:“何窈那丫头呢?”
【何窕】“姐姐病了。”三人边上楼,何窕边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和我想像的一样,林曦听到了异样的动静,然后就发现了窗户纸伸进了冒着青烟的铜管。窈窕和林曦突然出手,林曦抵住了两个武功高的,而窈窕则在转眼间便杀了三人,这时乌承班才从外面扑了进来。何窕心有余悸的说,【何窕】“若是乌承班一开始就加入战团,结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师兄,你回来的太及时了。是不是也碰上偷袭的人了? ”
我点点头,冲卫子夫道:“鲁大人,我在文化街老三味那儿制住了几个人,是不是现在就审审他们?”
卫子夫点头,“我就是从老三味那边过来的,刺客我已经吩咐人带回府衙了,老弟和我一起回去审审他们吧。”正说着,楼下有人喊道,“老总,鲁老总──”。
我回头一看是个衙役,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卫子夫一皱眉,“什么事?”
衙役看了我一眼,吞吞吐吐的道:“老总,那几个人都……都死了。”
我心里一急,卫子夫也是一愣,旋即冷静下来,“大有,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走在半路上,那几个人便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了。看脸色像是吃了毒药。”
“叫忤作验尸。”,卫子夫沉着脸吩咐一声。进屋见何窈委顿在床上,便安慰了几句。看屋子里打的乱七八糟,他转头对我道:“这儿不能住了。老哥我后院还空着几间厢房,那里清净,来往的人少,不像客栈这么杂,老弟若不嫌弃,搬过去住如何?”我心里暗赞了一句,卫子夫他不愧是老江湖,待人接物一点不走板。他虽然和窈窕姐妹很熟,可听她们叫我师兄,便问我的主意。
“那就多谢鲁老哥。”经历了这么一裆子事儿,我也觉得客栈不太安全,便不再客气。
何窕撅起小嘴,【何窕】“师兄尽占便宜,我都叫鲁大叔的。”卫子夫像是洞烛了她的心,笑着说了句各交各的,不妨事,没准儿你这个小丫头以后也叫我鲁老哥呢。说得何窕一阵脸红,却不肯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