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有些担忧地提醒武云龙：“就咱们三个，搞得过那帮初三的家伙吗？要不叫上杨森？”

　　武云龙摇了摇头：“阿生，你去联系阿光。他说会从他们学校找几个兄弟来帮忙，我们也算是合练一下。阿林，你去找杨森，他还没完全跟我们一条路走，这次让他旁观，看看我们是怎么做事的。明天我们三个都去打听一下，那几个初三的最近在堵谁。”

　　阿光是武云龙和阿生的小学死党，考试时睡着了，没能像阿生那样抄到武云龙的作业，结果被分到了一所不怎么样的中学。尽管如此，阿光却一脸得意：“我到那边去招了几个朋友，咱们几个遥相呼应，不是更好？”这一年多来，武云龙也听说阿光在那边混得风生水起，结交了不少铁杆兄弟。阿光提过几次要带人来认识一下，但武云龙觉得时机还没到，没必要急着拉人。

　　阿生和阿林点点头，分头去教室拿书包，临走时还冲武云龙做了个鬼脸，随后一溜烟跑了出去。他们都看见了教室里坐着的林清婉。

　　武云龙蹑手蹑脚地走进教室，离林清婉还有二十厘米时，他开始用右手食指和中指推高自己的鼻孔，左手食指和中指拉开眼皮，做了个猪脸，正准备凑过去吓她。可还没等他得意，林清婉已经笑着说道：“我早看见你了！没点新花样！”

　　武云龙一愣，才注意到林清婉的高级文具盒上有一块不锈钢吸铁片，镜面反射得清清楚楚，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暴露无遗。

　　林清婉跳起来，催促道：“快点走吧！再磨蹭下去，回家就晚了！”她慌忙收拾着书包，顺手把抄好的武云龙的作业本扔给他，嘴里嗔道：“你还傻站着干嘛？赶紧收拾东西！”

　　武云龙呆呆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不是因为林清婉有多么美丽，而是那种温柔的关心和带着撒娇的笑骂，让他心里那份孤独感瞬间消散了不少。

　　林清婉被他这么看着，心里又得意又有点害羞。她本想伸手挡住他的目光，但转念一想，这家伙可能连她的手掌纹都能看半天，于是干脆把书包直接砸了过去：“走啦，猪头！”

　　武云龙笑着接过书包，随手一拉，确认里面的榔头和橡胶棍还在，这才背起书包，跟着林清婉走出教室。

　　秋天的天色开始暗得早了，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灰暗。林清婉一边催促武云龙快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从周蓉那儿听来的消息：“我们可不是早恋，所以走路的时候一定要保持距离！老师们都是看牵不牵手来判断的。”

　　武云龙点了点头，稍微站远了一些，和林清婉保持了两米的距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扭头看她一眼，然后再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过不了多久又悄悄瞥一眼。

　　林清婉看他这样，心里有些忐忑，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不会生气吧？”

　　武云龙笑了笑，轻声说道：“你怎么说都行，我都高兴。”

　　林清婉的脸上立刻绽开了一个带着稚气的笑容：“我也是！今天的日记，我可以好好写一写了。”

　　武云龙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说道：“其实我还得感谢那些路上捣乱的小子，要不是他们，我也没机会每天送你回家。”

　　原来最近有几个小学生，总是在林清婉回家的路上用瓦片砸她，连续好几天了。武云龙正是借着这个机会，才得以每天护送林清婉回家。

　　林清婉听了，不禁掩嘴轻笑，没有再说话。

　　县城不算大，林清婉家住在较为繁华的主街上，和武云龙家所在的厂矿区正好是两个方向。不过，这倒是方便了武云龙去舞厅打工。

　　两人说说笑笑，没过多久就到了林清婉家附近。林清婉停下脚步，转身对武云龙说道：“你就站在这里吧，别再往前走了。转个身，我家阳台上能看见你。”

　　武云龙点点头，站在原地，看着林清婉背着书包轻快地走远。她临转过街角时，还回头给了他一个俏皮的笑容。

　　那一瞬间，武云龙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林清婉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背着墨绿色的双肩书包，扎着羊角辫，脚上那双圆头皮鞋和领口露出的衬衫是她唯一的“装饰”。虽然没有什么性感的美丽，但她那温暖的笑容和俏皮的神态，却深深刻在了武云龙的心里，成为一个永远无法忘却的画面。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想甩掉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情，还是想把这个画面更深地刻进脑海。随后，他提了提书包，转身朝舞厅走去，准备开始他的工作。

　　舞厅外，曹二狗照例蹲在石墩子上，手里拿着一个油乎乎的纸包，没好气地说道：“我猜你今天肯定不回家吃晚饭，再不来我就把这包子吃了！”

　　武云龙笑着接过纸包，毫不客气地抓起一个酱肉大包子就啃了起来。酱肉包子虽然好吃，但价格不便宜，武云龙平时可舍不得买，还是吃面条更划算。

　　曹二狗见他狼吞虎咽，举起手里的另一个包子，作势要往武云龙嘴里塞。武云龙急忙跳开几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别告诉我你已经吃过晚饭了！”

　　曹二狗家里原本开着小饭馆，日子还算过得去。但去年他哥哥为了抢生意被人砍了一刀，伤到了神经，瘫痪在床，家里的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曹二狗虽然不愿意回家帮忙，但日子过得比以前艰难多了，这两个包子很可能是从家里偷出来的。

　　看着武云龙那副模样，曹二狗原本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闷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他三两口就把包子塞进了嘴里。

　　吃完包子后，曹二狗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少见地没有带着往日的吊儿郎当。他盯着武云龙，低声问道：“前天你被人打了？”

　　武云龙一愣，没想到曹二狗会突然提起这事。他挥了挥手，笑道：“没事儿，骨头硬，摔打摔打也好。我去找点水喝，这包子太咸了。”

　　然而，曹二狗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眼神变得有些阴沉：“少跟我打哈哈。我听说你那天被打得爬不起来了，茶馆的人都知道。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武云龙看着曹二狗那张少见的严肃脸，知道这事儿瞒不过去。他蹲下来，仰头看着曹二狗，语气坚定：“我们现在还只是小崽子，挨打是正常的。我知道那天打我的是城西的苏娃。你得答应我，这事儿暂时不提，一年！给我一年时间，到时候我们再狠狠收拾他！不是偷袭，不是打闷棍，是当面打得他抬不起头，不敢报复，不敢再提他是城西的苏娃！”

　　说到最后，武云龙的语气越来越坚定，但随即又放缓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动他，我来！”

　　曹二狗低头看着武云龙，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透出一丝血色。他咬了咬牙，声音低沉：“你说的……你总说看书有用，听你的。我就给你这一年！但要是你搞不定，我还是会用刀子解决问题。”

　　曹二狗的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决心，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