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林清婉一直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假装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她的女伴周蓉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林清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用功了?”
林清婉随口找了个借口,拿笔头指了指隔着过道武云龙的座位:“哎呀,我还得帮他抄作业呢。”
武云龙此时正和叶林一起去了体育教研室,打算申请加入棒球队,名正言顺地每天手里提个“合法”的大杀器。
周蓉则饶有兴致地凑了过来,脸几乎贴到林清婉的面前,仔细打量着她:“你脸上泛着桃花呢。”
林清婉的脸一下子红了,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急忙抓起作业本轻轻拍了周蓉一下:“别胡说八道!”
周蓉伸出手,装作委屈地说道:“你可别忘了,昨天是谁紧紧抓着我的手,指甲都掐进我手心了。等事情一结束,你就把我踢得老远,让我跟一帮男生一起回家!”
林清婉的脸更红了,连耳根都烧得发烫:“不许乱说!”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捂住脸,似乎这样能稍微缓解一下那股热意。
周蓉一脸鄙视地看着她:“谁不知道你们俩的事儿啊,连老师都知道了!”
林清婉被吓得脸色瞬间煞白,刚刚还红扑扑的脸颊现在变得惨白:“怎么可能?!”
周蓉撇了撇嘴,得意地说道:“那天我去教研室交作业,正好听见物理老师周老头在跟汤老师说,‘只要听见下面有人上课说话,准是武云龙和林清婉,这俩铁定凑一块了!’”周蓉还故意模仿着物理老师那沙哑的嗓音,学得惟妙惟肖,结果一不小心呛到了,咳得直不起腰。
林清婉急忙帮她拍背,着急地问:“那汤老师说什么了?”
周蓉缓过气来,继续发挥她的表演天赋,这次模仿的是汤老师的声音:“对对对,你说这俩早恋吧,又不像其他人那样卿卿我我。下了课也是隔着过道说话,小孩子哪有那么多话说?”
林清婉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谁卿卿我我了?”
周蓉俨然是个“消息灵通人士”,神秘兮兮地说道:“四班、三班都有啊,下课就牵着手靠在栏杆上,或者在窗台边腻歪,酸得不行。”
林清婉长舒了一口气,庆幸地拍拍自己的小胸口:“还好我没有。”
与此同时,武云龙这边也在拍胸口,不过是为了说服体育老师:“黄老师,我们真的很热爱棒球运动!”
体育老师看着这两个满脸认真的少年,忍不住笑了:“你们知道整个县城都找不到一根棒球棍吗?你们是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喜欢上棒球了?”
武云龙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我们都写了这么详细的申请报告了!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嘛!”说着,他把一张作业纸推到老师面前,上面写着大大的标题——《申请成立棒球队》。
体育老师头发略微有些花白,笑得更开心了:“你们知道吗?县体校都没有这个项目,谁来当教练?经费谁出?器材谁买?去去去……墙角有足球,签个名,抱个足球回去,好好练,明年有青运会呢!”
叶林和武云龙之前都是校足球队的成员,但自从武云龙放学后开始打工,训练也就渐渐落下了。而且搞体育锻炼消耗体力极大,以武云龙平时靠吃面条维持的营养水平,实在是跟不上。
两人抱着足球,傻乎乎地走出教研室,阿生早已在外面等着,看到他们抱着足球出来,忍不住问:“怎么抱了个足球出来?”
阿林没好气地说道:“这个也能踢出去打人啊!”
武云龙没说话,突然转身又回了教研室,阿生和阿林立刻好奇地跟了上去,站在门口张望。
武云龙站在体育老师面前,认真地问道:“如果我们自己买棒球棍,学校能不能帮我们成立一个棒球队?就挂个名,我们一定会好好训练。”
体育老师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自己买?那就算成立了棒球队,跟谁打比赛?对手都没有,你们训练了跟谁打?”
武云龙一本正经地胡扯:“锻炼身体嘛!我们就问问,如果我们自己有队伍,能不能算是学校的?这也算是给学校增加一支队伍嘛。等我们毕业了,器材还不是留给学校?”
体育老师想了想,觉得无所谓,便点头道:“那当然可以,体育组那么多项目,不在乎多你们这一个。反正空房子也多得很。”
武云龙继续追问:“那棒球棍大概多少钱一支?在哪里能买到?”
体育老师打量了一下这个执着的学生,想了想说道:“国内叫垒球,大城市可能有卖的。平京、沪海、蜀都这些地方应该有吧?至于价格嘛,怎么也得几十块一支吧。”
听到价格,武云龙心里盘算了一下,想到了远在粤州的父亲。他点点头,向老师道谢后走出教研室,皱着眉头走了好一段路,突然站住了。跟在他后面的阿林和阿生被他这一停吓了一跳:“怎么了?”
武云龙沉思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自言自语道:“看来得提前开始赚钱计划了。挣到钱,才能置办‘武器’,这是必须的。”
阿林和阿生家里条件都不算好,听说可以赚钱,立刻兴奋地连连点头:“要不是家里管得严,我们早就跟你一起去打工了。那我们怎么挣钱?”
武云龙没有详细讲述打工的辛苦,而是简单地说出了他早已在心里酝酿的计划:“学校里不是有很多人被下暴(校园欺凌)吗?谁被欺负了,可以找我们帮忙出头,收费!还有那些想打群架的,找我们助阵,也要收费!”
阿生有些疑惑:“这能赚到钱吗?反正都是花钱,为什么要给我们?”
武云龙嘿嘿一笑:“这就是变相的收保护费。初三有几个老是喜欢堵初一新生下暴的,我们就拿他们开刀,也算是替天行道!”
阿林听得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对!我们就去抢那些下暴的钱!劫富济贫!”
武云龙摇了摇头,语气严肃:“不行!不管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你去抢就是抢劫,那是犯法的,重罪!我们只做不犯法的事。”
不能犯法!
这就是武云龙从书本和电视里总结出来的道理,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
下暴,说白了是小孩子之间的仗势欺人,但本质上就是一种抢劫行为。虽然说起来是小事,但遇到整风运动,性质就会变得严重。你抢下暴者的钱,还是算抢劫;但如果你制止了下暴,受害者主动给你一些酬劳,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同样是打架,若你是棒球队员,随身带着棒球棍,参与斗殴时可以解释为“顺手用上训练器材”;但若带着刀具,哪怕是菜刀,都无法自圆其说。
游走在法律的边缘,懂得如何利用和规避规则,让自己处在不被打击的位置——这就是武云龙决心混社会,却又要与那些普通混混有所不同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