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歆颜捂脸，好吧，青木书院确实不收没开蒙的学子。

　　到了正午，青木书院铃声响起，白歆颜只得暂时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她走到摊子前开始营业，学子们三五成群过来，冰粉卖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卖掉了一大半。

　　学子们站在摊子前吃冰粉，时不时议论一些课堂上的见闻。

　　白歆颜也竖起耳朵听着，这个时代她很陌生，需要多汲取一些信息。

　　“娘，我看到白表哥了。”周铁头瞪着眼睛，“那边中间的，是不是？”

　　周狗剩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白歆颜已经看过去了，白城穿着白蓝色的书院统一服装，手里拿着两本书，正从书院门口走出来。

　　本来他没准备过来，却感觉到有人看着他，于是看过来，和白歆颜的视线对视。

　　白城顿时笑起来，他就知道那天没有看错，果然是二姑，不过二姑怎么在书院门口卖冰粉？

　　原来这几天书院里人人称颂的冰粉，竟是二姑售卖的？

　　白城很喜欢二姑，他的学费大多是二姑出的，二姑对他比几个表弟还要好。

　　二姑专程在他学校外面卖吃食，大抵又是为了给他凑束脩。

　　他迈步走了过去。

　　白城向冰粉摊子走来。

　　白歆颜脸上保持着商业性的微笑：“两碗冰粉六文钱，慢慢吃，不着急。”

　　她接待完了面前的顾客之后，目光才落在后头白城的身上。

　　“哟，白兄台竟然也有余钱来吃冰粉。”边上有学子嗤笑起来，“你抄一本书半个月才一百文，三文钱一碗的冰粉是你吃得起的吗？”

　　白歆颜有些意外，白城在白家村是众人围捧的对象，没想到在书院竟然遭人排挤。

　　她以为白城会难堪窘迫，没想到这小子只是静静地道：“这是我亲二姑，我吃冰粉不需要钱。”

　　却见白歆颜为难着开口：“城儿，二姑做点小本生意也不容易，你不说给二姑撑撑场子，咋能让二姑免费给你吃冰粉呢？”

　　白城一脸错愕。

　　以前无论他要什么，二姑都会双手捧到他面前来。

　　他没想过吃冰粉，但既然是二姑做的，他吃一碗应该也没什么，没想到二姑竟然拒绝了。

　　还有，以前二姑每每看到他，都是一脸温和慈爱的笑，今天的笑容，却透着一股子疏离…

　　他好像听说，二姑和家里闹翻了，所以，二姑以后都不疼他了吗？

　　边上的书院学子数落起来。

　　“白兄台，你是读书人，君子可不会做这等不符合礼教之事。”

　　白城的脸上浮现出窘迫。

　　被同窗嗤笑贫穷，他并不会放在心上，因为白家本就贫困。

　　可被人指责不配为读书人，不配做君子，这比扇他一耳光还难受。

　　他从腰包里取出三文钱放在桌子上：“二姑，这样可以了吗？”

　　白歆颜笑眯眯的道：“当然可以，铁牛，还不快给你表哥盛一碗冰粉。”

　　白城拿着碗，犹豫着想说点什么，白歆颜不搭理他，开始招待下一个顾客。

　　等剩余的所有冰粉都售空了，白城还没有走，他站在摊子边，开口道：“二姑，我爹确实是过分了一些，不该对二姑动手，我代替我爹向二姑道歉，但二姑姓白，和我们白家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不该生分至此。”

　　一听这话，白歆颜都气笑了。

　　她将碗重重放在桌子上，一字一顿道：“什么叫做生分至此，不生分的意思就是，我家的冰粉随便你吃，赚到的钱全部供你读书是么？”

　　白城结巴道：“二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白歆颜火力全开，“让我继续和白家当一家人，让我继续被你吸血是不是？白城，这么多年我是怎么疼你的，你心里有数！但十天前，我被你爹砸破脑袋，你看看，额头上现在都有伤疤，要是再重一点点，我就直接死了。我伤的那么重，我的好侄儿，最懂事的侄儿，竟然都没来看我一眼！”

　　白城从未见过这样的二姑，整个人都吓呆了，半晌才解释道：“我、我一直在书院念书，前几日才知道此事…”

　　“行了，你不必跟我解释！”白歆颜低头收拾东西，“我和白家已经断绝关系了，你以后看到我就当不认识，也没必要喊我二姑，你这样有出息的读书人我们周家也高攀不起。”

　　白城开口：“二姑，我…”

　　“不许喊我娘二姑！”周狗剩瞪着眼睛，“以后我们也没有读书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