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帮人帮到底

　　"周大嫂子都能想到办法，咱们咋就不能？"王婶子突然挺直了腰杆，声音都在发抖，"就是啃树皮、吃观音土，我也不能让招娣被卖！"

　　王裕光的烟锅子"咚"地掉在地上。

　　他望着媳妇通红的眼睛，半晌才挤出一句："等地里......等地里的稻子......"

　　可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连着三个月没下雨，田里的稻穗干瘪得能当柴烧。

　　真要到了颗粒无收那天，村里卖孩子的怕是不止他们一家......

　　白歆颜拉着王招娣进了院子。

　　小姑娘的手冰凉冰凉的，还在发抖。

　　"你爹要是真想卖你......"白歆颜往灶膛里添了把柴，"就不会让你跟我走了。"

　　灶火映着招娣满是泪痕的小脸。

　　她今年才十二岁，可手上已经长满了茧子，指节粗得不像个小姑娘。

　　"去洗把脸。"白歆颜往盆里舀了勺热水，"一会儿吃饭。"

　　灶房里很快传出香味，一大家子人在桌子边围着坐下来，王招娣也被按着坐下，面前放着一碗野菜糊糊。

　　王招娣端着碗，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先前他们家还有粮食的时候，她都吃不上这么稠的糊糊…

　　周家四个小子狼吞虎咽，刘娟娟更是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

　　这哪里是娘说的"天天吃不饱"的人家？

　　"招娣姐，给！"周狗剩神秘兮兮地塞给她两个糖炒栗子，小声道，"以前你总偷偷给我窝窝头......"

　　王招娣鼻子一酸。那时候她自己都饿着肚子，不过是看狗剩可怜，分他一点点而已。

　　吃完早饭，白歆颜的安排更让她疑惑,让她跟着刘娟娟去挖野菜？这算哪门子活计？

　　"周婶她......"王招娣看着白歆颜离去的背影，小声问刘娟娟，"是不是特意帮我的？"

　　刘娟娟抿嘴一笑："娘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另一边，清晨的山间弥漫着薄雾，白歆颜带着四个儿子往山里走，想着再赚个半两银子。

　　刚走到山脚下，就遇见了周三媳妇孙氏和她闺女青泥。

　　"大嫂气色真好，"孙氏笑眯眯地凑上来，"瞧着比前些日子白净多了。"

　　白歆颜嘴角抽了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黝黑粗糙的手，这哪叫白净？在现代她可是出了名的好皮肤，现在倒好，三十出头就被喊"周大嫂"，再过几年怕是要升级成"周老婆子"了。

　　"咱们抓紧时间上山吧。"白歆颜没搭茬，直接加快脚步。

　　孙氏却不依不饶地跟上来："大嫂看着圆润了些，果然是吃肉养人啊。"

　　"我胖了？"白歆颜猛地停下脚步，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孙氏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赶紧岔开话题："大嫂这些年给白家那么多银子，这回闹翻了，他们该还些回来吧？"

　　白歆颜冷笑。这是在打探她的家底呢。

　　"都给我大侄子念书用了，哪还有剩的。"她反将一军，"对了，老太太那儿还有多少存粮？"

　　青泥这孩子嘴快："昨晚阿奶拿了十斤荞麦粉......"

　　"死丫头胡说什么！"孙氏一把拽过女儿，脸色都变了，"家里早没粮了，孩子们都饿得头晕！"

　　这么一岔，孙氏也不跟着了，白歆颜乐得清净，带着儿子们往深山里走。

　　可没想到，前几天还能找到的蘑菇野菜，今天都被挖得一干二净。

　　她不死心，继续往荆棘丛里钻。

　　突然，眼前出现一片空旷的凹谷，这谷地里，竟然满是枯荷，也就是说，在一两个月前，这里是一片荷塘。

　　白歆颜眼睛都亮了。这里的人肯定不认识莲藕，更不知道淤泥下藏着宝贝。

　　她找了根粗树枝当拐杖，纵身跳下荷塘。

　　干硬的泥土硌得手心生疼，但她终于挖出了一根细长的莲藕。

　　"七个孔......"她掰开藕节，露出雪白的藕肉，清香扑鼻。

　　虽然因为干旱长得不够肥美，但足够解馋了。

　　白歆颜擦了把汗，望着眼前三四亩的藕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荆棘丛林后。

　　周青泥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转身就往山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