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是大乾官员预备役，又是本省解元，在沈从文面前的份量更胜过陈五爷。

　　沈从文确实很看重他。

　　孟清远这样为陈芷说话，沈从文就不好板着脸了：“你这个师兄当得真够称职，唯恐本官怠慢了你书院的师弟。”

　　“我更多是为了您着想。”

　　“你呀…让陈芷进来吧，我们也见见今晚的小才子。”

　　沈从文说“小才子”是调侃，可等陈芷进了花厅，众人发现陈芷真的很小。

　　那单薄的身形，说是少年都差了点味道。

　　“陈芷见过诸位大人！”

　　态度倒是不卑不亢的，没给兆远陈氏丢人。

　　陈芷已经飞快打量完花厅，陈五爷和孟清远是她认识的，书院的陈山长虽不认识她，她在书院远远也见过，一个中年男人和燕三有几分像，应是燕知府了…另有两个，一人脸上带笑，一人表情严肃，哪个是沈从文？

　　关键时刻还是孟清远给了她暗示的眼神，陈芷又深深作揖：“学生见过沈宗师。”

　　沈从文表情严肃，“陈芷，听说你解开了许多算学题，你小小年纪，怎会想起专研算学一途？”

　　数学好也是错？

　　“回宗师，学生少时顽皮，父亲说我不定性，难学圣人大义，便用算学磨砺学生的心性。”

　　不知为什么，陈芷有个直觉，这位沈从文似乎不喜欢她。

　　沈从文的问话可能是陷阱，她要谨慎回答，不能被人挑毛病。

　　反正不管她学什么，都是磨砺心性，为圣人大义打基础，这绝对是标准答！

　　沈从文不置可否，又当场考校了陈芷一番。

　　四书五经陈芷肯定是没弄明白的，她要有那么大本事，上回也不仅考丁字班97名了。

　　但她是把书背下了的，沈从文考校的她都基本都能答上，中规中矩的，沈从文也挑不出毛病，一番考校后，沈从文表情缓和许多：“基础还行，经义还需深入了解。”

　　“学生谨遵宗师教诲。”

　　陈芷乖巧听训，燕知府哈哈大笑：“莫要太严肃，还是个小少年呢，只要不耽误科举，算学好也是优点嘛！”

　　花花轿子众人抬，陈芷是陈氏子弟，李知县也在为陈芷说话，沈从文终于舒缓了脸色，对陈芷点头：“你的确不错，以后切莫被杂学分散心力，明年院试，你可以下场试试！”

　　考过院试，那就是秀才。

　　一省的从文都说她明年可以试着考秀才了，陈芷觉得自己希望很大。

　　陈五爷面带笑意，孟清远也冲她轻轻点头。

　　陈芷是见惯大场面的，这些人只要抛开先入为主的成见，她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言行举止都落落大方，怎会令人生厌？

　　陈芷长得其貌不扬，还是陈道的儿子…可和她本人交谈过，很容易忽略这两点。

　　燕知府给她的评价是“内秀”，李知县很嫉妒，兆远陈氏真的有许多优秀子弟，一个十三岁的陈芷都有这样的表现，陈氏何愁不兴盛啊！

　　等婢女再来回禀，说有了第二个解开三十道题的人时，不管是沈从文还是李知县都没那么在意了，第二名的待遇肯定和第一名不同的，他们已经见过了今晚举人以下最有急才的陈芷，剩下的不过是走个过场见见。

　　李知县随口道：“也是陈氏子弟？”

　　陈芷笑答：“回大人，是陈芷的堂兄。”

　　李知县对陈尚还有印象，“是去年考中的秀才吧，你们是同出一房的堂兄弟！”

　　同出一房，却关系不睦。

　　陈芷扶灵回乡被二房拒绝的事兆远县可谓人尽皆知，李知县当然也听过。

　　陈道的案子会如何判先不说，陈芷这小郎着实不错，若被牵连，倒也可惜。

　　陈氏二房的做法占了大义，却不近人情，李知县待陈尚便淡淡的。

　　陈尚不明所以，只当陈芷说了什么不利他的话，躲在袖子里的拳头暗暗握紧。沈从文也考校了他，陈尚答得不比陈芷差，却没能在花厅里留太久，陈五爷摸着山羊胡：“外面月色好，你们年轻人应去赏月交友。”

　　李知县笑道，“清远也不过是及冠之年，一起去赏月吧，不用陪我们这些老头子虚耗光阴。”

　　及冠之年？

　　原来孟师兄今年刚满二十岁。

　　真年轻，比她猜测的还要小一些。

　　陈芷还以为孟清远有二十多岁了，是孟清远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沉稳误导了她。

　　孟清远从善如流，听从李知县的建议，带着陈芷和陈尚两人离开花厅。燕三几人等在院子里，见陈尚这么快就出来了心生不妙，陈尚轻轻点头：“沈宗师例行考校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