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阉人自负

　　一夜无话，朱由校不知何时才沉沉睡去。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声响，他才缓缓睁开眼。

　　张嫣已经换上了一身绣有凤凰图案的衣裙，正在桌旁布置早膳。

　　见朱由校醒了，她赶紧过来服侍他梳洗。

　　梳洗完毕，朱由校看着桌上的饭菜，整个人都愣住了。

　　除了几个黑乎乎的高粱馒头，还有一盘腌菜和一小碗小米粥。

　　“就这些？”他忍不住问道。

　　和昨晚的丰盛大席相比，这哪里像是皇帝的伙食？！

　　张嫣微微躬身，语气诚恳：“皇上恕罪，昨晚您说的那些话，着实把我吓坏了。所以，我决定从今往后要省吃俭用。若是真有大灾，或许还能多救一个人。”

　　朱由校哭笑不得，看着张嫣那认真的眼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坐下来，拿起一个黑乎乎的馒头咬了一口。

　　这玩意儿实在难以下咽，粗糙的口感让他喉咙生疼。他硬着头皮吃完，挥了挥手，便朝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内，只有几个太监和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有地方官吏请求赈灾的，也有官员弹劾同僚的，满纸都是阿谀奉承和勾心斗角。

　　朱由校叹了口气，翻开奏章开始批阅。就在这时，魏忠贤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份奏章被朱由校随手扔到他面前。魏忠贤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老奴疏忽职守，辜负了圣恩！”

　　他没有解释自己去哪儿、做了什么，而是直接给自己扣了个“玩忽职守”的帽子。他知道，这一招向来管用。

　　但朱由校根本没理他，而是对门外的太监吩咐道：“去乾清宫，把朕昨日看过的奏折取来！”

　　“是。”小太监应声而去。

　　片刻后，朱由校从一堆奏章中翻出一份弹劾魏忠贤修建祠庙、欲与孔子并列的奏折，狠狠甩在他脸上：“看看！你是不是活腻了？”

　　魏忠贤一看，顿时慌了：“皇上，他们诬陷！老奴是冤枉的！给老奴一百个胆，也不敢与孔圣人相提并论啊！”

　　“冤枉？”朱由校冷笑一声，“你当朕是傻子吗？没有你的首肯，满朝上下谁敢写这种折子？若不是朕醒了，这份奏折是不是要用来试探新皇的态度？”

　　魏忠贤整个人僵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朱由校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那份奏折确实是用来试探崇祯的，他想知道新皇到底是要杀他，还是要留他。

　　见事情败露，魏忠贤赶紧以头抢地：“老奴罪该万死！”

　　朱由校飞起一脚，将他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朕之所以保你，是看在你还能为朕所用！但你找死，朕也没办法！”

　　孔圣是什么身份？千年以来，地位早已在君权之上！区区一个太监，也配与孔圣平起平坐？

　　年近六旬的魏忠贤像只被遗弃的野狗，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他灵机一动，赶紧爬起来：“老奴该死！求皇上饶老奴一条狗命，老奴还有万事未帮皇上分忧！”

　　朱由校本就没打算真杀他，此时除掉魏忠贤无异于自断一臂。

　　他捡起奏折，当场撕成碎片：“这一次，朕全当没看到。若再有下次，神仙也救不了你！这几日凡是接触过这奏折的太监，还有那两个写折子的监生，你自己看着办，明白了吗？”

　　魏忠贤大喜，连连磕头：“谢皇上天恩！”

　　朱由校斜了他一眼，继续翻看奏折。

　　直到看到一封奏报澄城县王秦造反的折子，他才坐回椅子上，意味深长地看向魏忠贤：“这些年没少捞钱吧？”

　　魏忠贤心里一凉，硬着头皮答道：“不敢瞒皇上，确实有一点。不过只要您有需要，老奴随时都能拿出来。”

　　朱由校点了点头：“朕不管你捞了多少，用什么手段捞的。回去之后，立刻派人带上银钱去广西找吴义，买粮，越多越好！你这次能带回多少粮，朕以后就给你多少恩宠！”

　　魏忠贤连忙应下，心里却暗自松了口气——只要还有用，他就还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