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鲍里斯问起上次，陈卫熊点了点头。

　　这老毛子懊悔地用力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用俄语骂起娘来。

　　唐枭暗骂真会演戏，今天说要请他喝酒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上次是怎么回事儿了！

　　于是说：“鲍大哥，我们要长期做，想和您建立个长期联系……”

　　“鲍大哥？”鲍里斯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左右桌客人直往这边瞅，不知道这老毛子发什么疯。

　　唐枭眨了眨眼，“您要是觉得冒犯了，我就换个称呼。”

　　“不用，很好，哈哈哈！”鲍里斯又笑了起来，抓起酒壶倒满，一口干了。

　　两个人都看着他。

　　“贵，很贵，你们出得起钱吗？”鲍里斯问。

　　陈卫熊说：“您说个数！”

　　鲍里斯竖起一根手指，说：“我对具体数量无法掌握，所以只能按次，一次一百银圆，你们的袁大头、鹰洋或龙洋都可以！”

　　唐枭倒吸了一口凉气，真他妈黑呀，真要是给这么多，他哥俩儿岂不是白玩？给这老毛子扛活？

　　陈卫熊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们量小，利润包不住，这个价格承受不了。”

　　“陈，你要明白，这个钱不是我一个人赚，我还要分给其他人的，很多很多的人！从此以后，九站码头就姓陈了，明白吗？”

　　“鲍里斯先生，不用姓陈，只要每次您能提前告诉我们您值班的时间，检验时高抬贵手就行……”陈卫熊苦笑起来。

　　“这个没问题，我是队长，上面只有安东那死胖子能管我！”说到这儿的时候，这大胡子连忙又说：“不过你放心，死肥猪不常来码头，而且我平时也不少孝敬他……”

　　两个人之前商量好了，讲价的事情留给陈卫熊，所以唐枭不再插言，只是默默看着。

　　陈卫熊连忙奉承：“我知道没问题，不然怎么找您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鲍里斯又端起了酒杯。

　　陈卫熊差点没哭出来，按下他的手说：“老鲍啊，你说的这个数真不行，我们也是给人家大老板卖手腕子的，这个数我们都赚不到！”

　　鲍里斯脸就撂了下来，放下酒杯，耸了耸肩膀，起身说：“那好吧！感谢二位的盛情款待，再见！”

　　陈卫熊并没有着急，而是伸出了两根手指：“二十大洋！”

　　“五十！”鲍里斯说。

　　“二十五！”陈卫熊加了五块。

　　鲍里斯犹豫了，这些中国人，无论是鸦片还是军火，都从埠头区那边的码头走，还从来没有人从他手下过，这可是块肥肉！

　　二十五块银圆，够他连续一个月每天喝一斤小烧，夜夜做新郎的了！

　　思来想去，还是加了一口：“三十块，行就行，不行没商量，我马上就走！”

　　“好！”这也是陈卫熊的心理价位，起身就去按他的肩膀，笑道：“快坐下，我让艳红回来！”

　　唐枭去找艳红，结果发现这虎逼娘儿们在里面位置，正和三个大汉喝着呢。

　　他走了过去，就听背朝自己的汉子正说得唾沫横飞：“……儿白，我看得真儿真儿的！和哥几个说，别看那个牡丹一副高傲的小模样，上了炕绝对能把炕折腾塌了……”

　　儿白，意思是说：瞎白话的话，我就是你儿子。

　　对面的汉子很好奇：“你是咋看出来的呢？”

　　“茂盛啊，老茂盛了……”

　　啪！

　　唐枭扬手就抽在了他后脑勺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按住脑袋就往桌面上撞。

　　哐哐几下，满脸开花。

　　另外两个汉子和艳红都吓了一跳，连忙蹦了起来。

　　四周的客人都安静下来，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唐枭扯着这人的头发扭了过来，果然是黄四儿，臭锅郭名扬的手下，掏大粪的黄四儿！

　　听他说起牡丹，唐枭就听出是他了。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去年冬天，这小子在百花楼厕所下面扒烟儿，被唐枭抓住，捅了屁股两刀。

　　艳红胖脸煞白，忙问：“大兄弟，这是咋了？”

　　另外两个汉子跟着郭明扬去过百花楼，见过唐枭，所以没敢伸手。

　　黄四儿正说到兴头儿上，发生得太突然了，他已经被打蒙了，急促地眨着眼睛，透过血色，才隐约看清是唐枭。

　　“我操尼玛！”

　　刚骂出一句，唐枭又把他的脸撞在了桌子上，这几下更狠，盘子、碗和酒杯一半都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看得一旁的客人和窑姐都心惊胆战。

　　唐枭没上手，原因很简单，嫌他脏！

　　黄四儿被撞得七荤八素，完全没有了还手的力气和勇气。

　　陈卫熊的声音传了过来：“差不多行啦！”

　　唐枭这才停了手，扭着黄四儿的脑袋，将这张血淋淋的脸对着自己，一字一顿道：“记住我的话，再听见你白话一次，我就把你脑袋和手脚塞屁眼儿里当烧鸡卖了！听清楚了吗？”

　　黄四儿哆哆嗦嗦，没敢吭声。

　　“说话！”唐枭一声厉喝。

　　“听听听……听、听到了！”

　　唐枭松开了手，黄四儿扑在了桌子上，唐枭把手上的菜汤在他后背上抹了抹，换上了一副笑脸，朝着四周拱手道：“各位，打扰了，容我解释两句！这小子去年冬天扒女厕所被我抓住了，刚才竟然听他白话看到了什么……各位家里都有女眷，你们说这种人该不该打？”

　　这些话的最后一句最有分量，谁家没有女人？

　　所有客人都喊了起来：“该打！”

　　“对，这种人就是欠揍！”

　　“臭锅手下怎么都是这些货色？”

　　“……”

　　眼瞅着半个苹果砸在了黄四儿脑袋上，另外两个小子赶快架起他往外走。

　　艳红一把搂住了唐枭的胳膊，气愤填膺道：“大兄弟，干得漂亮，你要是不来的话，我都得给他一巴掌，太恶心人啦！”

　　唐枭暗笑，这虎娘儿们也不是太虎，还知道卖个好儿！

　　带着艳红回去继续喝酒，本以为刚才这么一闹，赛秋香和那些爪子肯定得来，没想到竟然一面没露！

　　就连郭明扬也做了缩头乌龟，让唐枭和陈卫熊都有些不解。

　　其实郭明扬就在后院，看到黄四儿一脸的血，又听两个兄弟你一句他一句说完，差点儿暴走。

　　“唐枭！？妈的，真是给他三分颜色，就敢开染房了！带上家伙事儿，走！”

　　黄四儿犹犹豫豫，捂着脸跟在大哥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