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大宋积弱多年，军队战力远远不如金兵，不下猛药，如何能够激发士兵们最大的潜力？”

　　“又如何，能够守土卫国，延续我们中原几千年的文明和血脉？！”

　　“懂，和做不做，是两码事！”

　　“只要能够守护住这些，纵然我岳某被千刀万剐，也甘之如饴！”

　　“岳某之所以心有不甘，是因为，距离把金人赶回去，仅仅……只是差了最后一战啊！”

　　“为何到了后世，依然无人明白岳某……”

　　岳飞的呼吸声不断加重，像是有满腔的委屈，难以言说。

　　郑逸宁和岳飞一同起身，恭敬道：“先辈此言，让晚辈豁然开朗，相信后世，定会明白您的苦心。”

　　“后世，都是怎么说岳某的？”

　　岳飞看向了亭外，那正在越下越大的雨点。

　　似乎，还夹杂着不少雪花。

　　冷风吹来，带着雪花和雨点，飘落在郑逸宁和岳飞身上。

　　岳飞和郑逸宁的头发上，散落着不少雪花。

　　郑逸宁站在岳飞边上，回道：“先辈，后世有的说您，一生为了大国，舍了小家，精忠报国，鞠躬尽瘁，是民族英雄！”

　　“后世，也有的说您，没有政治头脑，只知愚忠，误己误家，不配为英雄，不利于民族和谐！”

　　说这话的时候，郑逸宁时刻注意着岳飞脸上的微表情。

　　这话，要是换了前面对话的几位，怕是早就发飙砍人了。

　　岳飞，只是撇撇嘴，笑了笑。

　　“愚忠么？”

　　岳飞，笑得，似乎……越来越苦。

　　“后世那些人，为何这么说岳某？”

　　岳飞正视郑逸宁。

　　郑逸宁答道：“因为您一生为国征战，到头来，皇帝不解，朝中文臣不解，甚至连许多武将，都忌惮您的功劳，尤其是宗泽老帅去世之后，您更是孤身一人，承受着所有的不理解。”

　　“没打赢，要受罪，打赢了，要受猜忌，这样打仗，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便有一些观点认为，先辈这是愚忠！”

　　“若是换了他们，早就造反了！”

　　岳飞听了，依然没有生气，只是像个长辈一样，看着郑逸宁，语重心长道：“可是，那些人有没有想过，岳家军若反，大宋江山会是怎样一个局面，中原百姓又会如何？”

　　“来，后生，岳某来告诉你。”

　　岳飞满是握枪老茧的手伸出，锁链发出了碰撞的声音，想要牵起郑逸宁。

　　郑逸宁把手，毫不犹豫的交给了他。

　　岳飞带着郑逸宁，走到风波亭外，看着满天雨雪，亲切的教导道：“后生，大宋山河如今就如同这天上的雨和雪一般，充满了内忧外患。”

　　“外，是金兵作乱，内，是奸臣当道，中原百姓为此已经饱受荼毒！”

　　“这时候，若是岳某为了一己之私，选择造反，且不论成功与否，你认为，最苦的还是谁？最能得便宜的还是谁？”

　　郑逸宁毫不犹豫的回道：“最苦的是百姓，最得便宜的是敌人！”

　　“没错，这就是敌人的计策，他们就是想利用我们大宋内部的矛盾，要么逼岳家军反，要么，逼岳某死！”

　　“但我岳飞，怎可能反？”

　　岳飞抬头，看着满天雪雨，肃然道：“这皇帝也许昏庸，但百姓无过！”

　　“岳家军只有向外的剑，没有对内的拳头！”

　　岳飞的声音落下，郑逸宁郑重，敬道：“所以，先辈并非愚忠。”

　　“只是，在这点上，您忠于的是我们中原的百姓，忠于的是我们后世……”

　　岳飞松开郑逸宁的手，向后退了几步，任凭风雨，落在身上。

　　看着这个被折磨成皮包骨的岳爷爷，郑逸宁好想，为他撑一把伞啊。

　　他的声音，正对着郑逸宁响起：“后生，此时若有一把箭朝我这个方向，往你的背后射去，你认为，岳某，会躲否？”

　　“不会！”郑逸宁果断道。

　　岳飞的嘴角已经没有血色，像是旱田上的裂土。

　　他再次来到郑逸宁面前，微笑道：“所以，你有答案了么？”

　　“有了。”

　　郑逸宁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对岳飞这位先辈的敬意，只是，强行忍住哽咽的心绪，一字一句，道：“先辈在前，后世在后，故有箭来，宁己死，不愿后世遭殃！”

　　“所以，先辈一直为的就是我们中原百姓，为的，就是我们中原后世能够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