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苟-无】“嗡——”

　　最后一声轻微的震动，像是蚊子放屁，终于结束了。眼前那磨磨唧唧、跟便秘似的虚拟加载条，不负众望（也他妈该望了）地爬到了100%。

　　【吴苟-无】“成了！”我，吴苟，职业代练，资深宅男，以键盘为剑、泡面为盾的虚拟世界老油条，激动得差点从那张花了我仨月积蓄、号称能模拟痔疮发作痛感的《方舟：海洋纪元》顶级沉浸舱里蹦出来。

　　这玩意儿吹得天花乱坠，什么99.8%神经同步，皮肤能感受海风的咸湿，鼻子能嗅到丛林泥土的芬芳……呵呵，我信你个鬼！我直接把痛觉调到“老娘舅拍肩膀”级别。代练凭的是技术风骚，又不是来体验满清十大酷刑的。

　　为了今天开荒直播，我海报都发出去了——“贱圣归来”，就指望这新游戏打场翻身仗，让那些嘲笑我过气的家伙看看，什么叫老狗也有几颗牙！

　　【吴苟-无】“嘿嘿，海洋纪元，小宝贝，哥哥来了！”我搓着手，表情猥琐得像是在盘算怎么偷隔壁老王的 WiFi。带着一种近乎掏耳屎的虔诚，我按下了舱内那个幽蓝色的“启动”键。

　　按剧本，接下来该是黑屏、炫酷CG、然后出生新手村，迎接着朝阳，开启伟光正的人生……诶？我日？

　　剧本拿错了！

　　没有CG，没有黑屏，连缓冲的星空图都欠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其霸道、仿佛有容嬷嬷拿着千万根钢针扎我脊椎的剧痛，从后颈爆炸般窜遍全身！

　　【吴苟-无】“嗷——！！！”我喉咙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只能发出半声公鸭被掐脖子的惨叫。眼前不是黑，是炸开了一团五彩斑斓的屎，耳朵里是电流嘶鸣和一股子电路板烧糊的香（？）味。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操！肯定是贪便宜找的那家代购店发的水货！老子的钱！老子的直播！吾命休矣……

　　意识，嗝屁。

　　……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一万年。

　　一种极其物理、极其真实的窒息感把我拽了回来。不是温柔唤醒，是特么被人勒脖子了！我猛地睁眼，差点被头顶那轮明晃晃、热情得像澡堂子大哥给你搓背的“太阳”闪瞎狗眼。耳边是哗啦哗啦的海浪声，还有一阵阵极具穿透力、口音古怪的呐喊：

　　【广场舞大妈-无】“一！二！三！四！”

　　这口号……怎么听着像广场舞大妈喊的？

　　我艰难转动仿佛生锈的脖子，打量四周。粗糙砂石地，蔚蓝到假的海平面，几艘挂着白帆、复古得像是从历史课本里跑出来的……军舰？我低头看自己：一身蓝白相间、布料硬得能当砂纸的海军制服，紧紧裹着我这缺乏锻炼的小身板。脖子那要命的勒迫感，就来自这反人类的高领！

　　这触感……太真实了！游戏舱的体感服是高科技，舒适透气，这玩意简直是麻袋！而且痛感没调！我不是调到最低了吗？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像一盆洗脚水浇透了我：我，吴苟，二十一世纪良好废宅，好像……穿进了我还没来得及玩、正准备直播的《方舟：海洋纪元》里？！成了我创建角色时，因为手贱（或者懒）直接用了系统默认名的那个悲催货——“勾斯”？！

　　勾斯……狗屎？！我靠！这名字听起来就注定要扑街啊！

　　强烈求生欲让我拼命拉扯领口，好不容易喘上气。环顾四周，我站在一个巨大操场边缘，周围是密密麻麻、队列整齐、正在烈日下操练的NPC士兵，眼神呆滞得像集体中了僵尸病毒。

　　而我身旁，站着四位……卧槽！

　　这四位大神的造型，堪称人类审美泥石流，与我记忆中方舟的写实风格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像是从某个山寨页游的弹窗广告里蹦出来的。

　　一位，身披五彩斑斓、在阳光下能闪瞎钛合金狗眼的盔甲，头盔上插着几根鲜艳的鸡毛（或许是孔雀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活像一只成了精的自动贩卖机。

　　另一位，顶着一头粉蓝相间、违反重力学的杀马特双马尾，脸上画着精致二次元妆容，跟这肃杀军营格格不入，像是走错片场的COSER。

　　最绝的是我左手边这位壮士。ID悬浮头顶——“蒙牛”。人如其名，体格魁梧，但重点是他的头盔——一个硕大无比、锈迹斑斑、仿佛刚从咸菜缸里捞出来的铁桶！铁桶几乎罩住整个脑袋，只露出半张嘴和一个显得格外憨厚（或者说智障）的下巴。我怀疑他能不能看清路，以及……怎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