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里黄氏也和身边人感叹：“文会有那么多人，就算尚哥不是最拔尖的，怎就叫陈芷拔了头筹？”

　　一群书生也太废物，竟叫一个十三岁的陈芷压在头上。

　　陈尚从小就顺风顺水的，忽然跳出来一个陈芷，外人肯定会将堂兄弟摆在一起比较，这次月考陈尚名次退步，可见是受了不好的影响。

　　黄氏倒不是替陈尚操心前程，陈尚有出息她这个当婶婶的固然会沾光，却也有限。

　　陈尚要当了官，朝廷会敕封陈尚的母亲和未来妻子，怎么也敕封不到黄氏头上，要想和婆婆一样当诰命老夫人，黄氏只能指望亲儿子将来有出息！

　　黄氏是瞧着陈芷的表现，担心陈芷将来报复二房。

　　她嫁到陈家时，陈道早就分家离开了兆远县，黄氏和倒霉的大伯子并无机会来往。

　　无冤无仇的，凭什么让他们夫妻俩当这个恶人？

　　别的不说，当日拦着陈道棺柩不让进府的，正是黄氏的丈夫陈节！

　　等陈节回来了，黄氏还刻意提醒了几句：“老话都说莫欺少年穷，陈芷将来若有大出息，我们如何是好？”

　　陈节不以为然，“你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孽畜唬住了，他在文会上出的那点风头过段时间也就散了，功名都没有，谈什么出息！”

　　黄氏抿唇，“他能考上书院，每月考试的排名一次比一次高，照这样下去，有功名也是迟早的事。要我说，上一辈的恩怨何必牵扯到现在，母亲不喜大哥一家，我们避得远远不就好了，你先前不让大哥棺柩进门，县里怎么议论你的…咱们做这些事并没有好处呀！”

　　陈节脸上浮现出怪诞的笑容。

　　“杞人忧天说的就是你，他想考功名是不可能的，实话同你讲，赈灾银贪墨案事关秦王，不管大哥有没有贪墨，倒霉牵扯其中想翻案根本不可能，朝廷早晚要定罪，犯官之子不得参加科考，那小孽畜永远都不可能有大出息！”

　　秦王。

　　黄氏紧紧闭上了嘴巴。

　　那可是大乾朝权势赫赫的大人物，不是她这样的内宅妇人能随便议论的。

　　大乾建国多少年，‘秦王’的封号就存在了多少年，世袭罔替的永久封爵，还有北面一大片封地！

　　秦王一脉同出皇族赵氏，当年赵太祖带领同族起兵，夺得天下后论功行赏，封了亲弟弟做第一代秦王，为大乾镇守北蛮，时移势迁，当初的开国功臣有许多都丢掉了爵位走向落寞，唯有秦王府长盛不衰。

　　秦王也对得起大乾历代天子的信重，为了抵御北蛮南下，秦王一脉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每一辈都有直系血脉在战场上牺牲…天下太平久也，北蛮也被秦王打怕了，从最初的大举入侵到近些年只敢时不时在边境骚扰，谁不知道这是历代秦王的功劳！

　　“怎就牵扯到了秦王？”

　　黄氏喃喃低语，她是真的好奇，陈道任职的河台府在大乾东边儿，秦王的封地在极北苦寒之地，从地理位置上看不该有交集才对。

　　陈节也仅知道点皮毛，还是从二哥陈伊隐信里看来，但在黄氏面前怎能说自己不懂，胡乱呵斥了黄氏几句让她少打听：“总之这件事牵扯到了秦王便不好结案，天子信重秦王，不肯让秦王的名声受损，被贪墨的灾银能追回最好，追不回来只有严惩涉案的官员而不是刨根究底，你只要知道大哥陈道翻案无望，那小孽畜再有才华又如何，到头来连兆远县都考不出去…你莫要在无足轻重的人身上浪费精力，有那空闲时间，不如多去母亲面前尽孝，多关心尚哥，说不得二哥又要往上升一升！”

　　陈节说了一大通，黄氏就听明白两点。

　　第一，陈芷有没有才华都无用，受到陈道牵连会丢掉科考资格，不足为虑。

　　第二，陈尚的父亲陈伊隐又要高升了，陈伊隐如今做着从五品的知州，再往上升半阶是正五品，要是连跳一大阶，岂不就成了四品官？

　　黄氏听得心中火热。

　　燕知府就是四品官，在呈户府虽不能置产买地，跟着燕知府上任的家人，在府城做的生意却不小，这是不用明说的潜规则。

　　陈伊隐若能当个执掌一方的知府，她丈夫陈节就不用窝在家里打理祖产，也跟去任上做个什么买卖，一年少说要赚个几千两银子！